“难道你不想吗？”
它突然问道。
“你不想吗？成为和我一样的存在，拥有不死不灭的灵魂，至高无上的权柄？”
不想吗？
这的确是个值得深思的话题。
李流星以前一直觉得，他应该和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一样的。
终其一生，不过为了追名逐利。
上学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去看一些网络小说，然后偶尔幻想一下自己是小说里的主角。
那些踏破天地，揽月摘星的豪言壮志，也曾经让他心生向往过。
被腥红游戏选中进入的那一刻，李流星还激动了一把。
他心想自己果然是世界的主角吧，这是不是代表，他的逆袭之路即将开始了？
但是连滚带爬地升级到lv3级别之后，这种念头就大大减弱了。
直到后来又遇见了聂羽和宁溪。
李流星有点明白过来，就算这个世界有主角，也更大可能是那两个人吧。
不管是运气爆表的锦鲤聂羽，还是一路带飞的大佬宁溪。
相比之下，怎么看他都是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Npc。
所以啊，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他头上？
与其整天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老老实实跟在人家身后下副本。
然后努力活下去。
李流星觉得，自己应该算是长大了。
在他接受自己不是什么世界的中心，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过客的时候。
“说得好，但是，我拒绝。”
少年斜着眼看向面前沐浴鲜血的菩萨石雕，阴阳怪气地道。
“不好意思，我已经过了中二的年龄了。”
“你这些话骗骗小孩还行，拿来忽悠我，是不是有点儿太看不起我了？”
波劫莲花菩萨有些惊讶，它明明已经用怨气干扰了这个人的大脑，为什么对方还能保持清醒？
“不可能，作为一个人类，你怎么可能不对神位和权力动心呢？”
尤其是，受到怨气影响，被过往十几年内所有负面情绪包裹的情况下。
“我看过你的记忆了，按理来说，按照你所经历的那些，你应该会无比厌弃这个世界才对。”
它喃喃自语，似乎是有些不解。
李流星没有回答它，而是晃了晃脑袋，将那些缠绕在他身边的血色气息驱赶散尽了。
“是吗？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大喊一声‘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啊’什么的，然后就把你打倒。”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露齿一笑。
“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了。”
“所以，还要继续跟我聊下去吗？里世界的幻影。”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面前石像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化作粉碎的尘埃。
而后，李流星看到了和宁溪之前一样的场景。
昏暗的天地之间，一尊巨大的菩萨端坐在白骨莲台上，居高临下地投来睥睨的视线。
像是蝼蚁看到了巨象，兔子撞见了狮群。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肺部和心脏仿佛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
胸腔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窒息的感觉涌上来，五脏六腑好像被一只大手拧成了一团。
而李流星僵硬地，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他冲着那尊巨大的菩萨像，做了一个相当挑衅的手势。
“有完没完？你就只会这些把戏吗？拜托，以为搞个全息投影在这里，我就会害怕了？”
他算是看出来，这个所谓的波劫莲花菩萨被红莲的太奶奶毁掉雕塑之后，就只剩下虚张声势了。
从头到尾，用来对付他都是幻境，试图对他进行洗脑。
但只要他的意志足够坚定，就不会被侵蚀。
巨大的佛像也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昏暗。
不远处的地平线上，逐渐亮起一抹金光，那金光越来越盛，最后构建成一座恢弘的庙宇。
【恭喜你，成功完成第一阶段主线任务，获得奖励，二十五积分。】
哦？就完成了？
李流星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便是一阵闪烁，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传送到了庙宇的殿堂里。
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用小炉子煮粥。
看到有人过来，宁溪抬起头，挑了一下眉毛。
“竟然是你，我还以为会是上官华或者明希之类的呢。”
李流星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扒拉了一碗粥。
“对我有点信心啊赤鸳姐，我很有实力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展现出来。”
实话说，李流星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顺利通关。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在里世界幻境内的时候，波劫莲花菩萨给他展示的可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权柄。
还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以及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但是那一刻，李流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黎明小队里他的队友们。
很多男生少年时，都做过左拥右抱，酒池肉林的美梦。
一些小说里的男主角也总是三宫六院，霸占天下一切资源。
李流星也曾经这样想过。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和四个不同年龄阶段的女生相处下来，他好像理解了很多以前不理解的东西。
首先一条大概就是，女人是人，而不是物品。
这似乎是一具废话，却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能懂的事情。
看到那些年幼的，被父母强行带过来充当祭品，献给波劫莲花菩萨和喇嘛们的女孩子们，李流星突然想起了于念夏。
然后，他的心里无法克制地，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无法想象，如果是于念夏被这样对待，他会有多愤怒。
也是在那一刻，李流星的心脏里突然亮起了一簇血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并不炽热，反而极其冰冷，为他驱散了缠绕着他的所有运气。
李流星先是愣怔，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寄居在他身上的红嫁衣。
她又帮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