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打算给我做手术，让我长出第三只眼睛了。”
于念夏抿了抿嘴角，眉头紧锁，脸色有些发白。
“而我一旦做了手术，大概就会被彻底同化，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是真正的人类。”
“到时候，我们估计就要被彻底留在这里，再也无法找回之前的记忆了。”
宁溪倒抽一口凉气。
“还真是……有够惊悚的。”
于念夏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几枚已经有些融化的药片。
“对了，这是护士要让我吃的药片，我怀疑里面有问题，就没有吃。”
说着，她掰开了药片，里面赫然是几根细细的黑色丝线。
这些丝线像是活的一样，还在微微颤动。
宁溪面色大变。
“我今天中午点的外卖里，也都是这样的黑色丝线！”
“但我当时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反而……就好像在我的认知里，这样才是正常的一样。”
于念夏看着她，露出了然的眼神。
“我从在医院醒来，到现在为止，只喝过一口水。”
“你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宁溪一把捂住了嘴，脸色有些不好。
“中午没胃口，我就把外卖送给同事吃了。”
“但是今天早上上班之前，我吃了两个妈妈做的煎饺……”
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的思维被什么东西束缚着。
明明和于念夏一样，都是被替换了记忆的人，但她想起来的东西明显没有对方多。
绝对是食物的问题！
“从现在起，我们不能再吃任何东西，相信任何长有复眼的人。”
于念夏面色凝重地叮嘱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你说的那两个人，吴玉凤还有李流星对吗？”
“不能再拖了，一旦被那些家伙发现不对劲，一定会来对我们围追堵截的。”
宁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污染”了一部分，思维遭到束缚，所以她只是点头。
人的本能不会错，她下意识地想要信任面前这个小姑娘。
既然自己的思维迟缓，那就把决定权都交给于念夏！
现在这个时间，虽然订单不多，但外卖小哥依旧在到处送单。
所以比起李流星，显然是工作位置固定的吴玉凤比较好找。
宁溪急匆匆回家，把自己的小电动车骑了过来，带着于念夏赶往医院。
好在之前点过外卖，订单上还留存着骑手的联系方式，路上于念夏拨通了李流星的电话。
那边传阵阵忙音，显然对方正忙，无人接听。
于念夏也不气馁，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去，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后，对面终于接通了。
“喂，你好，请问你是？”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青涩，几乎可以判断出他的年龄，就在十八到二十岁之间。
于念夏凝神细听，果然从中捕捉到了几分熟悉的味道。
看来不只是宁溪，她也对这个外卖小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顿了顿，她试探着开口。
“你要记住，人类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
电话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李流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上了一丝不宜察觉的颤抖。
“你到底是谁？”
果然……
听到对方的反应，于念夏无比确定，这个人也绝对被自己种下了心理暗示。
他的脑海里也无时无刻不在重复刚刚那段话，所以他立刻就听出了于念夏的声音。
没有急着解释，于念夏买了个关子，平静地答道。
“想知道的话，就在市中心医院外面等着我吧。”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而宁溪也已经载着她，来到了市中心医院外。
因为自身的“人设”是残疾，于念夏一直随身带着连接式的口罩和帽子，可以将头部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和宁溪都戴上了这种帽子。
反正现在的天气已经比较冷了，这样的打扮也并不太引人注意。
宁溪按照记忆来到医院的精神科，却没有在走廊上看到吴玉凤。
“别急，医院这么大，她肯定不会只打扫一个地方，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于念夏拉住宁溪的手，安抚道。
在医院这种地方，偷偷摸摸的反倒容易被人注意到。
因此两人大大方方地往里走，仿佛真的只是来看病的一样。
现在这个时间，来看病的人也非常少，只有零星几个。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了这边两个人，上前过来询问。
“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看你们在这里已经绕了半天的圈子了，需要我帮你们带路吗？”
工作人员很有礼貌，也很客气，但于念夏看着她的六只复眼，和额头上一张一合，长满环形锯齿的嘴巴，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恶寒。
就好像，她自己的认知里觉得这样没什么问题，甚至很漂亮。
但她的身体却有些受不了，认为这个工作人员的外形很恶心。
犹豫了一下，于念夏还是选择大大方方地问出来。
“姐姐你好，我们来这里是要找我阿姨的。”
“她叫吴玉凤，在这里做保洁。”
工作人员歪头想了想，没过一会便露出笑容。
“哦，是吴阿姨啊，我知道她，这就带你们去找她。”
说着，她蠕动着长满触手的下半身，往前移动，留下一道湿润的水痕。
于念夏眉心一跳，强心压制住心中那股异样，捏了捏宁溪的手，跟了上去。
工作人员在前面带路，走过前厅，来到了三号楼的二层。
走廊上，身穿清洁工制服的中年女人，正在尽职尽责地打扫卫生。
虽然还隔着十几米，但宁溪一眼就看出，那是吴玉凤。
只因为这个身影，给她一种极其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就好像看到了妈妈或者女性长辈一样，很温暖，又很幸福。
而在“家”里的那两个父母，却无法给她这种感觉。
“谢谢你啦，姐姐，我们有事要和阿姨说，就不麻烦你了。”
于念夏微笑着道了谢，目送工作人员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