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玊回头叫周俊去外面等着。
周俊瞪着个凶巴巴的眼睛。
沈玉玊又微怒的说了个“1”。
说“1”就是不让他再说话，周俊只能闭了嘴，出来又趴着窗户看了眼里面。
最后蹲在地上画圈圈。
王贵儿帮忙解释了句，“那是周家老四，小时候摔伤了脑袋，这有问题，刘总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经理是觉得那人不咋聪明，倒也没在意，“你们要的水泥我能给你们安排，不过……”
“您有话直说。”沈玉玊道。
刘经理道：“是这样，之前跟周大哥谈的时候，我们是说押一次货款，不过那是也是我个人盛了周大哥的情，做的担保。
如今你也知道，你们那里出了事，我再以个人感情办事，公司这边已经不会再同意了。”
沈玉玊也不动声色的笑笑道：“货款当场结清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请求。”
刘经理拿着暖壶，倒了杯水过来：“你说。”
沈玉玊也不客气：“我要一吨水泥让利十个百分点。”
“不可能。”刘经理一口回绝。
“刘经理您先别急着回绝。”沈玉玊也不急，喝了口水，坐下慢慢说，“我看了您的这家厂子，规模不算小，日产量应该不少。”
“那自然是。”刘经理坐下道，“咱们县城就我们这一家水泥厂。”
“但是现在盖房的人也并不多。”沈玉玊指破现状，“而且很多都是个人盖房，三间小平房，有个几吨的水泥就足够用了。”
刘经理没吱声。
沈玉玊又道：“我们干的是工程，就算这个承包的工程干完，还会再接下一个，项目不会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工程只会越做越大。”
刘经理依旧只是听着。
沈玉玊放下杯子：“实不相瞒，现在县城已经有人在找我洽谈新的工程，项目不小于现在这个。”
“真的？”刘经理忍不住道，“什么工程？”
“这算是商业机密了。”沈玉玊面色镇定自若，“我现在还不能跟您透露。”
刘经理一时也摸不准这个自称沈总的小姑娘说的话几分真假。
他不敢轻易得罪客户。
“十个百分点真的给不了。”刘经理委婉道，“实不相瞒，当初周大哥过来进货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按市场最低价给他的了。”
十个百分点，沈玉玊知道肯定不可能，她也就是逼着人一把。
沈玉玊站起来，“要不这样，我也不为难您，我们还按照之前我大哥定下来的规矩办事，价格不变，依旧是下次进货结上次的货款。”
“这……”谈来谈去不又回到原位了么，刘经理感觉到这小姑娘有些厉害。
“刘经理，我干了一半的工程就摆在那，我还能丢下不干了？”沈玉玊稍稍施加了点压力，“还是你们想让我们去市里的那家水泥厂，去跟他们合作？”
刘经理也怕客户跑了，“这事，我真做不了主，要不我去跟领导商量商量？”
“那是自然。”沈玉玊道。
刘经理出了屋，周俊又站起来趴着敞着的窗户，又往里张望两眼。
沈玉玊喊道：“进来。”
口气有点凶。
周俊垂着个脑袋走进来。
沈玉玊道：“之前不是说过了么，在我谈事的时候，不许插言，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别吱声。”
“可那人……”看到媳妇冷着的脸，周俊声音又蔫了下来，“都直接说喜欢你了。”
沈玉玊戳了下周俊脑袋，“喜欢就不可以有多种意思了？”
“喜欢不就是喜欢的意思么？”周俊嘟囔着。
“你……”沈玉玊跟他说话费劲，“以后再不听话，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媳妇。”周俊拉了拉沈玉玊的手，晃了晃，“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还不行么。”
沈玉玊抽回手，“每次认错态度倒是挺快，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周俊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媳妇说过我这是单纯，还说单纯点挺好。”
“……”沈玉玊感觉被自己的话噎了一下，“单纯不是莽撞。”
周俊想了想，又笑呵呵的，带着股傻乎乎的憨劲，说：“那我下次做事再多过过脑子。”
一旁的王贵儿躲到门口，默默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刘经理也回来了。
王贵儿捻了捻地上的烟头，问道：“刘总谈的咋样？”
“跟领导商量过了，说是看在你们一直守诚信的份上，同意还按照之前定的规矩办。”
五吨水泥，像是小山一样，装了满满一拖拉机。
刘经理又像老熟人似的，对着沈玉玊道：“沈总，我可是拿着人格给你们做的担保，你们到时可不能不守诚信啊。”
“刘经理是个办事的人，我沈玉玊也是说一不二的，而且我也期待两家能长久合作。”
三个人，坐在高高的水泥袋子上，扶着捆绑的绳子。
拖拉机突突突的走得慢，又吵得人脑仁疼。
王贵儿一直有句话想问：“老四媳妇，你说县城的工程是真的？”
高处的风景蒙着一层灰尘，沈玉玊背着风，用袖子堵着嘴巴，说：“日后机会肯定会有。”
那就是忽悠人了，王贵儿觉得她不如周老大实在：“那你兜这么一个大圈子，还不只是押了一期货款。”
押一期货款，留着钱周转只是其一。
沈玉玊还是想着日后，能把价格往下压一压。
这个年代的水泥价格相比其他物价太贵。
一袋水泥快抵一个普通人的工资了。
她要干工程，水泥是硬需。
不过，不能急。
她得把工程先做起来，才有谈判的资格。
一路灰沉沉的回到了家。
隔壁的房子住了人，还是个女的。
工人进出搬货不方便，沈玉玊叫周俊把家里曾经用来卖货的屋子，收拾了一下。
将货柜搬到了后屋。
腾出空地，用来堆放水泥。
整整一百袋的水泥，周俊和王贵儿又卸了小半天。
沈玉玊给拖拉车司机结了账。
王贵儿掸了掸身上的灰，先回了家。
周俊又把这里扫了扫，窗台擦了擦。
忙完，没看见他媳妇，便问了周小虎。
偷偷看电视的周小虎，看见他小婶去了后院：“上厕所了吧。”
“哦。”
周俊身上脸上，脑袋上都是灰，打算洗个澡。
拿着衣服来了后院。
后院洗澡的地方，用砖头砌出个不大的方间。
沈玉玊关了水，倒了一手心的洗发水，正揉着头发，门帘突然被人掀了开来。
“媳媳媳媳妇……”周俊的视线往下，又眨了眨眼睛，喉结跟着一滚，嘴角不自觉的抿了下。
“谁让你进来的！”沈玉玊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泡沫，就看到周俊直愣愣地盯着她某处，“还看！”
沈玉玊带着泡沫的手，糊了周俊一脸。
“哦哦……”周俊忙闭上眼睛。
“出去啊！”
“哦。”周俊忙跑开了。
他居然把媳妇看光了，周俊感觉脸好热，心跳也砰砰砰的，感觉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脑子里都是他媳妇没穿衣服的样子。
原来媳妇不穿衣服长这样。
周俊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口。
不对，不能想。
周俊又忙摇头，想把画面摇出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