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认为此事需要慢慢来，从局部开始推广，否则操之过急，一来容易出问题，二来户部的银钱也不够。”
苏迎岁思考一会儿，却没像官员们意料中的那样直接表示赞成。
慕容渊听完，原本急切的心情也渐渐冷了点：“操之过急？那你认为此事徐徐图之，是可行的？”
“可行。”苏迎岁扫视完那些字，传给下一个官员，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纠结。
这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娘子的主意，他还能说出个不字吗？
但这全民普及，让百姓都能读书识字，还真不知是福是祸。
对百姓是福，对那些自诩身份高贵的无能之人，可就是大祸临头了。
文武百官看完文章，都迟疑起来。
他们自己或多或少都和勋贵或者皇亲沾点关系，就算自己是真才实学，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代里不出个不肖子孙。
届时没了他们的庇佑，地位，身份，从青云之上跌落，恐怕会粉身碎骨。
慕容渊也不急。
他自然知道这些官员的小心思，甚至他自己也有，担心民间百姓地位提高会导致皇权旁落。
不过，这只不过刚开始，他只需要推一把，给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时机和具体情况了。
“不如就依苏大人所言，此事先在京城试试，若成功，再往其他地方推广？”
有人大着胆子试探，想要把此次的全国变革缩小一些，若是失败，皇上也就无话可说。
没想到慕容渊立刻同意了：“准。”
“只是，此事该交由谁去办呢？”
六部各司其职，近来连连考试，把闲着的都给刷下去了，因此根本找不到无所事事之人。
不少官员心里都暗自做好了打算，若是皇上把差事交给他们，他们就偷偷搞点小动作，让此事成不了。
慕容渊一语惊醒他们的美梦：“不如成立一个新部门，也好调遣些。”
此事便如此定下。
官员们暂时安下心来，准备在三日后的人员考核中插些自己的人进去。
“你和陛下是怎么想的？”苏迎岁回到家，有些不理解地问杨溪。
他觉得这件事吃力不讨好，而且也没太大好处，反倒容易招惹人的不平。
“我？我没怎么想，只是与皇上讨论政事时，他忽然问我曾经的事情。”
“你曾经……”苏迎岁面色一变，“你告诉他了？”
此事是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被慕容渊知道，是他始料未及的。
杨溪还没解释，就听见他极其委屈地扯住她的袖子：“你信任他，胜过信任我？娘子～”
之前杨溪都没主动把事情告诉他，却转头告诉慕容渊。
这不是区别对待是什么？
杨溪拍拍他的脑袋，无奈：“怎么可能？他猜到的，我不曾告诉他，现在也不曾承认。”
“也是，娘子你终究还是太突出了些，事事都会，样样都懂。”苏迎岁若有所思，“那他有没有威胁你？或者表现出想伤害你的表情？”
“没有，他大概察觉到我想灭口的冲动了，后来就没再多问。”
杨溪眼看着苏迎岁焦躁不安地抓着头发，活像是炸了毛试图安抚他：“没事，他应该不会舍得伤害我。”
“这么相信他？”苏迎岁想搬出些例子证明没一个皇帝是好相与的，尤其是慕容渊，却又觉得这种黑暗之事不该被自家娘子知晓，最终也没说出口。
杨溪抿了抿唇，发现自己渴的厉害，使唤苏迎岁去给自己倒水。
看着这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她当然不会彻底相信，她敢模棱两可的说上几句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她有保密手段。
慕容渊在她的利用价值发挥出来之前不会轻易动她，而如果事出意外，她也有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娘子，今天的差事做的怎么样？”
苏迎岁端着水回来。
他其实是有些心疼的，杨溪也没休息多久，就又去做事，每天早上都得和他一道出门，她去自己干活的地方，而他则是去上朝。
“差事？”杨溪有些迷茫的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也算是个九品官员了，“刚到地方，皇上就派人把我接走了，什么也没干。”
她原本是打算从基层做起，因为这个时代确实对女性不太友好，如果一飞冲天，很容易遭人记恨。
但慕容渊似乎没这个打算，几本奏折说丢给她就丢给她，丝毫不怕她乱来。
“什么也没干，那娘子今日在皇上那里做了什么？”
说实在的，苏迎岁感觉自己有点吃醋了，杨溪一整天都在御书房待着，自从他要来上朝之后，都没和他一起待过这么长时间。
想要辞职的念头愈发强烈。
“也没干什么，就批了几本折子。”
“你批？”
“嗯。”杨溪不明所以的望着苏迎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咬牙切齿。
“娘子，你还记不记得你用的是我的字体？”那些官员肯定都以为皇上对他器重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连奏折都让他写。
这种事定然是会被御史参上一本的。
可他有口难言。
如果不承认，那就势必要牵扯出杨溪。
杨溪现在官位太低，说出来更惹人注意，遭到周围同僚的排挤和厌恶。
杨溪这字和他一模一样，这件事迟早会被人发现，但到那时，她的威望和名声应该已经足够保护她。
现在嘛，在官员们眼中，杨溪只不过是个受皇上器重的女子，上不了台面。
苏迎岁把朝堂上的事情给杨溪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如果皇上真的想要做此事，恐怕会把那个部门交给你来管理。”
杨溪是最了解的人，让她来管理再合适不过。
“但是那些官员恐怕会削尖了脑袋，把自己家里的人塞进去，那些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只怕都不会服你。”
“那又如何？”杨溪有些疲惫的眯起眼睛，“这件事我之前就开始琢磨了，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捡回来的那两个孩子吗？他们接受的就是我说的那种教育。”
她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了。
自从查出身孕，她的心思就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体上，鲜少关注其他。
对了，身孕，杨溪陡然想起了两个孩子，她把人丢给奶娘一整天了。
“孩子睡了吗？”
苏迎岁愣了一下，他也没太注意。
这对新手爹娘有些心虚的避开彼此的视线，准备去看一眼。
婴儿房内，两个小家伙一人一边，抓着生无可恋的苏顺年的手指，咧着嘴角笑的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