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过来，不是专门来给我出主意的吧？”张芊儿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张君瑜。
张君瑜挑眉，从袖中掏出一对梅花样式的银锞子：“是也不是，给，这是给我小侄女的见面礼。”
张芊儿接过那对银锞子，仔细看了看，随意往桌上一丢：“这是从张秀珍那儿拿来的吧。”
“芊儿妹妹是个聪明人。”张君瑜毫不生气笑道。
“说吧，你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张芊儿摊明了问。
张君瑜的眼神落到一旁的月溪身上，张芊儿给了月溪一个眼神，月溪识趣地退出门外。
“芊儿妹妹，如果你再有身孕，让叶夫人心有芥蒂，那你在府中的日子会如何？”张君瑜反问道。
张芊儿柳眉一横：“能如何，为老爷开枝散叶，夫人再不高兴，也得替老爷高兴。”
“你觉得叶夫人不想要个儿子吗？”
“这可不是想就有的，这么多年还没有，怕是有不了了。”张芊儿面露不屑。
张君瑜轻轻笑了笑：“我还以为芊儿妹妹会比小姑聪明许多，现下看来，差不了多少。”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这么阴阳怪气做什么。”张芊儿冷了语气。
“去母留子，你可明白？”张君瑜静静看着张芊儿会作何反应。
“你想说什么，大可以再明白些。”张芊儿面无表情道。
“叶大人想要嫡子，主母生不出嫡子，将庶子抱养到名下，当作嫡子来教养，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张君瑜准备将唬住张秀珍的话，照搬一遍。
张芊儿一顿，美目微眯：“你是想说，夫人会将我生的儿子抱走，再找个由头让我丢了性命？”
张君瑜没说是不是，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瞧着张芊儿。
“哈哈哈哈哈，你这番话怕是刚跟张秀珍说过吧，看样子，她是让你唬住了。”张芊儿纤指点了点银锞子，笑得讽刺。
“芊儿妹妹不信？”张君瑜暗道，张芊儿果然比张秀珍难应付。
张芊儿看着自己染了指甲，慢悠悠道：“信啊，怎么不信，这里是京城，夫人的娘家是京官，想弄死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妾算什么。”
张君瑜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张芊儿越发长进了，一点就通。
还未等他开口，张芊儿继续道：“你好不容易巴上老爷，跟着来了京城，无非就是想借着老爷的势在京城站稳脚跟，但是老爷还没空搭理你吧，你等不及了，就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了。”
张君瑜脸上的笑意渐淡。
“你想说，眼下我们在京城就你一个娘家人，若是你得势，府里定然不敢轻慢我们，就算我们生出来儿子，夫人想抱走，也不敢随意要了我们的性命。”
“你想让我们替你吹枕边风，最好再成为你的钱袋子，张秀珍那个蠢货肯定被你吓傻了，巴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给你，对不对呀。”
张芊儿拿起一块银锞子把玩，欣赏着张君瑜变幻的脸色。
“芊儿妹妹这话说得可真难听。”张君瑜沉声道。
“你的话，也没好听到哪里去，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就别兜圈子了。”
“不过你要是得势，确实对我们有好处，最好你能一路高中，得个一官半职，我的孩子有你这么个有本事的舅舅，也是倚仗。”
“我是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只要我重得老爷的欢心，怀了男胎，我的话也就更有分量了，老爷定然愿意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些好处。”
张芊儿几句话便占了上风，眼下是张君瑜求她办事，两人也是互惠互利。
“芊儿妹妹嘴上还是这样不饶人，只是眼下是小姑怀了孩子，而且十有八九是男胎，小姑尚且知道客气些。”张君瑜面色不虞。
张芊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道张君瑜这种人，自小在家被祖父他们捧得不知所谓，就会窝里横，在外头对老爷少爷们卑躬屈膝，在她们面前就是要逞一口气。
“大堂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妹妹自然就是听着。”张娴儿语气凉凉道。
张君瑜压下心底的不满，笑道：“芊儿妹妹说笑了，我和小姑说了，都是一家人，你们同在叶府，互相帮衬好过互相针对，别弄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说对不对。”
“那小姑是什么打算？”张芊儿不再一口一个张秀珍。
张君瑜知道她听进去了：“小姑巴不得和你好好相处，如今她有身孕，伺候不了叶大人，芊儿妹妹身子都养好了，怎么好再便宜旁人。”
“小姑难得这么明事理，都是大堂哥劝得好。”张芊儿笑眯眯道。
“那芊儿妹妹什么打算？”
“那当然是如你所愿，还望大堂哥用功读书，早日照拂我们。”
张芊儿说着，便转身去了里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钱匣子，推到张君瑜面前。
“芊儿妹妹果然是刀子嘴七窍玲珑心，我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盼。”
张君瑜这时才露出真心地笑：“就劳烦妹妹着人送去我的住处，我不便带着出入。”
“大堂哥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既然都来了，让我看看我那小侄女如何？”
“她在里间睡着，你且等等，我抱出来给你看看。”
“小侄女长得与叶大小姐有几分相似，叶夫人应当会喜欢。”
“她能喜欢就是最好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改日再来找芊儿妹妹说话。”
“好啊。”
张芊儿一番有口无心的寒暄后，便把人送出去，看着人走远了，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
月溪进来伺候，看见张芊儿沉着脸，不解道：“君瑜少爷是说了什么，让姨娘不高兴吗？”
“你少打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你看紧点，结果就是看着她肚子大了起来吗？”张芊儿瞧着月溪，火气又冒了出来。
月溪连忙跪下认错：“是奴婢不好，没想到月绒这丫头躲懒，在佛堂没动手脚，才让珍姨娘得手。”
这段时日，月溪时不时就要被责骂一番，她只能反复把错处推到月绒身上，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