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月挂了电话，看到电话室里八卦的接线员，并不解释。
“多少钱？”
“三块五。”
王子月数出钱放在了桌子上，气愤地走了出去。她几步走向门口，外面的世界让她放松。不过大厅钟表上的时间提示着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叹口气，忍住撂挑子的心思回了岗位。
门外已经排了好多看病的人，王子月开始了每日的工作。
柳林村起了一股谣言，说是王二平家的猫蛋嫌给家里花钱多，一个月挣四十块钱，不舍得给家里花一分。
猫蛋原来是村里人的榜样，念书花的钱最少，十里八乡第一个考上小中专，对象找的是一等一的。
“不想到是一毛不拔的性子。”
“这不叫一毛不拔，这叫葬良心。”
“王二平他养这个女子图了个甚，养来养去一场空，给别人家女子了。”
“要我说，女娃娃给口吃的就行了，不用念书什么的，都是浪费钱。”
村里的人说地义愤填膺，而且话语刻薄，不知道多少是因为没有达成当兵的目的，也有多少是因为这个钱没有到他们手里。
正好是冬天，大家都比较闲，正好给了这则流言发酵的空间。
柴淑女不知道这些，她冬天的时候不闲着，每天都要去山上捡柴，要么就是忙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
偶尔有人来串门，言语间都充满了试探，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猫蛋身上，柴淑女一般不会多说猫蛋的事情，大家的八卦心得不到满足。
直到刘三媳妇来串门，柴淑女因为之前药材的事情，对刘三媳妇并没有好印象。
看到刘三媳妇推门进来，她浅浅地让了一下，“刘三媳妇，你坐炕上。”
刘三媳妇并没有坐在炕上，反而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柴淑女身边，和她一起剥花生壳，剥两下就要往嘴里放一小颗。
柴淑女心疼极了，娘家拿回来这么一点花生，自家还不够吃呢，这个刘三媳妇脸皮忒厚。
她将簸箕放到了躺柜上，“先不剥了，你今天来家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来串个门。”
“你们家猫蛋每个月挣四十块钱吗？”刘三媳妇偷偷吐槽了一下柴淑女的小气，然后凑过来问。
“没有那么多。”
“那是多少？”很多没文化的大婶有时候很温暖，但是问起问题来很直接。
“你问这个做甚了？”柴淑女没有正面回答。
“她挣四十块钱，一个月给你们多少钱？”刘三媳妇不懂边界感是什么东西。
柴淑女比较面，一般不翻脸，她只是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不敢说，害怕人家知道你们家猫蛋挣了钱不给你们花？”刘三媳妇进一步刺激，如果猫蛋给钱，她就可以借钱；如果不给钱，她就能多点八卦的素材。
柴淑女转过头，“你说的什么瞎话，谁传的，怎么说猫蛋不给我们花钱？”
刘三媳妇转了转眼珠子，“嫂子，你说的这话，谁传的我能告诉你。我是觉得猫蛋不是那样的人，才过来问问你。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给你出去澄清一下。”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让柴淑女领她的情。
“你要不说，那就是你传的，我们一家没有对不起你吧，卖药材那会你是不是靠着我们挣了钱。现在说我们的闲话，以后你们这人家我们是不敢来往了。 ”
柴淑女就要推着刘三媳妇往外走，刘三媳妇连忙挣脱，“嫂子，你这不是冤枉我吗，不是我说，是村里的其他人说。”
“那你听谁说的？”柴淑女又一次逼问。
刘三媳妇却不敢回答，她是听支书的儿媳妇说的，如果她说出去，那不就得罪支书一家了吗？她没有那么傻。
柴淑女看她那样子，几把就将刘三媳妇推出了门，“以后你不要上我门。”
她说完就将窑洞门合上了。
刘三媳妇没有讨得好，灰溜溜地走了。
自那以后，柴淑女添了一个毛病，只要有两三个人聚在一起谝闲传，她就会凑上去，她时刻准备着，如果有人说猫蛋，她就要好好斗一场。
刘三媳妇被赶出来的事情大家知道了。幸灾乐祸的多的是，毕竟刘三媳妇的嘴巴并不讨喜，大家看她吃瘪很高兴。
不过，村里很快有新的事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文慧和文香考上了乡村教师的岗位，因为这会念书的人少，她们十月多考的，这会才有了消息，竟然是正式工，虽然教书的地点在小乡村，确实实实在在的吃上了国家的饭。
张月女和王二顺说起这件事来就滔滔不绝，顺便还要踩猫蛋一脚。
“我们那会求猫蛋给文慧文香安排一下工作，求了好几次，猫蛋都没有帮忙。你看看，我们现在文香文慧还是自己考上了，谁有本事也不如自己有本事。 ”
张月女说得洋洋得意，她全然忘了猫蛋帮过她家不止一次。虽然这些事情对于猫蛋来说是举手之劳。
她说这话的时候，二猫听到了。
她立马跳出来，“二妈，文慧姐和文香姐多少次来我们家补习，我姐可是出了不少力。我二嫂子（三女）怀不上娃娃还不是我姐给看好的。”
张月女脸涨的通红，她也想到了这些。只不过她容易记住别人对她的一点不好，记不住别人对她的好。
“你看这个娃娃，二妈就是瞎说两句。你不要当真。”她一边说着一边尴尬地看着和她闲聊的几个妇女，“二猫就是有点脾气不好。”
二猫很生气，二妈明显自己有问题，还要说她。
“二妈，我给我姐写信，你以后有事不要找我姐。”说完，二猫就气哼哼地走了。
张月女本来还在嘴硬，“你说就说，我不怕你。”
旁边的妇女提醒她，“猫蛋人家是个医生，将来你就不用人家了，你这是真硬气。”这人还是善意地，另外两个人是擎等着看笑话。
张月女低咒了一声，“这个小砍头，一天天给我找事。”她飞快地朝着二猫追去。
有另一个促狭地高喊了一句，\"二猫，你赶紧跑，你二妈追上要打你。\"
二猫回头看了一下张月女狰狞的脸，狂跑起来。
张月女来不及骂那个害她的人，她得赶紧拦住二猫。“二猫，你听那个灰鬼瞎说，二妈不会打你的。二妈给你带了糖。”
她本来就长得不和善，这么多情绪都在脸上汇聚更显狰狞，二猫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