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石头快别睡了！你家小狐狸要杀人了！”
这个世界杀人的妖怪统一被判定为危险，基本没有捉妖师会放过他们。
系统急急忙忙将顾零叫醒，顾零来不及穿外衣，直接从窗户走捷径出了房间。
顾零寻着妖气找到后院，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惨白的月光下，染血的狐狸爪子阴森可怖。
她一把抓住沈狸的小臂，将他拉起来，声音带了点怒气：“沈狸，你在干什么？”
沈狸的爪子一下子变成手，白皙的手染着血的红。
“啪嗒——”
鲜血从指尖坠落到地面，无尽的恐慌轰然炸响。
妖精的身份被发现了，顾零还看见了他凶残的一面。
怎么办？怎么办？
沈狸慌乱的六神无主，这时候他担心的不是身份暴露以后顾零会不会将他是妖的事情告知捉妖师，而是担心顾零会不会害怕他，或者……抛弃他。
顾零对他的好他都知道，他把顾零当朋友的。
沈狸始终没有说话，顾零眼神冷了冷，觉得沈狸是野性难改，但还是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要杀他，为什么？”
青云山宗旨：恶妖必除，败类必杀。
这是每一个青云山弟子一生都在践行的话。
身为捉妖师，只要顾零一天没有脱离青云山，她就还是青云山的一份子，也就不会容忍平白无故杀人的妖精。
沈狸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顾零，恐慌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终于颤颤巍巍开口：“我没有……没有要杀他……”
顾零见他眼神澄澈，不像是说谎或者神志不清的模样，神色稍松。
她松开沈狸，声音冷淡：“回房间待着去，别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模样。”这副双手染血的模样。
沈狸的手抖了抖，本能地想去抓顾零的衣角，看见自己手上的血迹时动作一顿。
“顾大哥……”
“回去。”
沈狸紧抿着唇，转身走了。
这时顾零才有心思去看地上的赵熙。
赵熙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不过最惨的还是他的身体，爪痕遍布，鲜血横流。
虽说没有伤及要害，但时间久了保不齐要失血过多而死。
顾零给他喂了药，确保他身上的伤全部消失，至于那张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却没管。
她一抬手，满地的血迹消失不见，她盯着赵熙衣服上的爪痕看了会儿，最后还是用灵力将其化为灰烬。
这爪痕一看就不正常，虽说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但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捉妖师或者猎妖人路过，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就沈狸那只蠢狐狸也不会平白无故下狠手，指不定是赵熙见色起意被教训了。
而且就赵熙现在那张脸想必也没人认得出来，躺一晚上也没事。
赵熙只穿着一条亵裤躺在地上，顾零没再管他，转身回了房间。
推开门，沈狸低垂着头站在墙角面壁思过，就是姿势有点奇怪，两只手直愣愣往前伸着，上面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怪渗人的。
顾零关了门，环抱着双手靠在门边，侧头看他：“说说吧，怎么回事？”
沈狸一动不动，声音倒是传了过来：“我不是人，我是只狐狸精。”
顾零：“……说点别的。”
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沈狸继续坦白。
“我叫沈狸，家住狐山，今年二百七十三岁，红狐二百岁成年，族长说我不能一直待在狐山，让我下山去找个书生当伴侣，所以我才会在破庙待着。我家中有一千三百四十二个姐姐，还有女性长辈若干。没有重男轻女，我也不需要去挖野菜……”
“停！”顾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对赵熙下死手。”
沈狸有点委屈：“只是让他受了点伤，没有下死手。姐姐们说了，只要不伤及要害是死不了的。”
然后语气陡然激昂起来：“他竟然敢说你的坏话！他是坏人！要受到惩罚！”
顾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第一个想法是：小狐狸也不是养不熟，就是惩罚人的手段血腥严重了点。
顾零打开门出去，没多久又回来。
她将盆放下，说道：“过来洗手。”
沈狸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姿势慢吞吞走过来，顾零道：“你这什么姿势？好好走路。”
“不要。”
嘿！胆子大了，会顶嘴了。
顾零紧接着听到沈狸的话：“会弄脏衣服。”
沈狸吸吸鼻子，狐狸精的身份暴露了，还会伤人，顾大哥以后肯定不要他了，也不会给他买新衣服了。
顾零被沈狸这一连串的举动搞得没了脾气，抓着他的手腕放进盆里，血迹在清水中晕染开。
沈狸往后缩了一下手，被顾零紧紧抓住。
顾零将他的两只手仔仔细细洗干净，用干布擦干每一根手指，认真耐心的模样让沈狸心中的惶恐一点点消散。
“我是妖怪，你不害怕吗？”
“呵。”顾零轻笑，“怕呀，我一个没看住，你就跑出去伤了人，看来以后要把你拴在裤腰带上才是，免得到处给我惹麻烦。”
他小声反驳：“我没错。”
“赵熙那种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小惩大诫就行，你那般手段他可受不住，他如何我不管，但是你杀了人以后难免被别的捉妖师盯上，要护着你，可是麻烦得很。”
沈狸抓住重点：“你会护着我？”
顾零耍了个心眼：“你听话就会。”
沈狸连连点头，总算是笑了，桃花眸中像是含了花蜜，只看着，便叫人甜到了心里。
顾零摸摸他的头：“好了，闹腾了这么久赶紧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沈狸软声道：“我想在这里睡。”
遭到了顾·正人君子·零的拒绝：“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顾零还记得她对外宣称沈狸是她妹妹，要是第二天被人看见两人从同一个房间出去，她不就成了衣冠禽兽了？
沈狸被关在了门外，他闷闷不乐地想：男女授受不亲，可他是男的，顾大哥也是男的，按道理来讲应该是可以亲的呀。
不然还是告诉顾大哥他其实是公狐狸吧，这样就可以和顾大哥睡一个房间了。
可是……
顾大哥说了，如今的书生很少有喜欢男人的，他本来就找不到可以当伴侣的书生，要是不男扮女装，就更找不到了。
这一刻，作为狐狸精的使命和跟顾零睡一个房间的愿望出现分歧。
沈狸带着这样的纠结沉沉睡去。
翌日，顾零打开门，被坐在门口的沈狸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沈狸站起来：“我起得早。”
他背着自己的包袱，里面是顾零送他的衣服。
有一根麻绳绕过他的腰身，绳子的一端被他握在手里，见顾零看过来，他将绳子递给顾零。
顾零：“什么意思？”
沈狸一脸真诚：“你昨天说怕我惹麻烦，要把我拴在裤腰带上。我想过了，我这么大一只不好拴在裤腰带上，所以就找了绳子。”
顾零捏着他的脸，眼里都是笑意：“你这脑袋里装的什么啊？怎么什么话都信？”
沈狸乖乖站着不动，等顾零的手离开才说话。
“我只听姐姐们的话，还有你的话。”
顾零勾起一个笑，伸手解开沈狸腰间的绳结。
沈狸的腰本来就细，绳子被他系得紧，更显得那腰盈盈一握。
顾零解开绳结的时候思绪有些发散，莫名觉得自己解的不是绳结，而是腰带。
打住！打住！再想下去就不礼貌了。
顾零轻咳一声：“既然你这么听话，那就不用系在裤腰带上了。”
“哦。”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声“哦”有点失落的意味？
她盯着沈狸看了一会儿，直到沈狸疑惑的眼神看过来才收回视线。
嗯，果然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