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上混迹了几年，徐小年别的没学会，但脸皮却变得很厚。
他见楚恒很好说话的样子，便决定同行几天，吃吃大户。
徐小年对楚恒很有好感。
穷游江湖这几年，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那些看似身份尊贵之人。
但那些人，无不眼高手低，甚至都不屑于看一眼自己这样的“混混”。
徐小年会主动来找楚恒结交，是他刚才跑路过程中，看到对方十分慷慨地给了那些村民银两，这是十分少见的行为。
这一聊，徐小年便觉得，这个叫赵恒的人，其实很不错。
没有那种修真世家子弟的傲气。
嗯，长得也很帅气，只比自己差一点，跟自己是同一类人。
不像某个姓温的和姓黄的，长得平平无奇，还自以为很优越。
“赵大哥，你这坐骑看着好生霸气，是从哪搞来的。”
徐小年作为凉王之子，妖兽自然见过不少，他十岁生日的时候，还收到过一只妖兽作为生日礼物。
但那作为礼物的猫妖比起这狼妖，就差好多了。
妖都是野性难驯，轻易不会屈服。
比如小灰，虽然很听话，但楚恒让他学狗叫，它就从来没有屈服过，故意装作学不会。
很多修士驯服妖兽，都是用特殊的御兽手段的。
不像楚恒这种，通过“感化”来让小灰心甘情愿的跟随。
“某次游历时，山林中遇到的，被我王霸之气所折服，便甘愿追随于我。”
徐小年感觉楚恒在装逼，但他没有证据。
小灰在楚恒面前很温顺，但它其实十分高冷。
见这衣服邋遢的家伙想摸自己的狼头，立马面如凶光，龇牙咧嘴，一副你敢碰，我立马咬的姿态。
徐小年见此，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他打定主意，等回去后，一定也要搞一头这么霸气的妖兽作为宠物。
老黄见徐小年受挫，便开口嘲讽道：“少爷，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对方喷口气的，可别作死。”
方才老黄就一直提防着，生怕这狼妖一言不合就咬向徐小年。
老黄心里也很郁闷，徐小年什么都好，就是不肯修炼。
老黄看着真气内敛，实力不知深浅的楚恒，却是心下一动，对着徐小年又是损道：“妖兽野性难驯，且强者为尊，只服强者，少爷这般弱鸡，还是老老实实地远离为好。”
徐小年轻哼一声，反驳道：“什么野性难驯，自会有人能将之驯得老老实实，再得到便是了。”
老黄这时却有些好奇道：“这妖兽看着没有用特殊手段驯服的痕迹，倒也是奇怪。”
这话，老黄不是随意说说的。
一般被驯服的妖兽，都是会被上手段，但这狼妖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下过御兽之术的。
徐小年闻言，也是眼前一亮，带着求知欲问道：“赵大哥，你是通过什么方式，驯服这妖兽的。”
虽然徐小年刚才口口声声说，买一只已经被驯服的妖兽就行，但如果能自己亲自驯服，那自然是极有成就感。
楚恒笑笑，没有“隐瞒”：“跟它好好讲道理，它听懂了，便自愿跟随了。”
徐小年满是好奇：“什么样的道理，有这般奇效，莫不是儒家精义，还是佛门妙法。”
楚恒握了握拳头，意味深长道：“我的道理，都在这里。”
老黄一愣，而后笑道：“赵公子的道理，当真是好道理。”
徐小年很聪明，他立马就明白了楚恒话语中的意思。
而后，他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楚恒有什么特殊的驯兽手段来着。
没想到，是武力说服法。
这个他学不会，也不想学。
楚恒见徐小年这种表情，便问道：“不凡弟，你似乎对我的道理很不感冒。”
徐小年心里很想吐槽，神特么不凡弟。
徐小年叹声道：“侠以武乱禁，若是人人如此，法治何为。”
楚恒没想到，徐小年心中还有这种想法，不由淡笑道：“每个人的理念都不一样，但若是想说服他人，认同自己的理念，途径无法就那么几种。”
“我走的途径便是最为直接的一种。”楚恒淡然一笑道，“都说儒家学说博大精深，佛门妙法普度众生，但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人们愿意认可，也不得不认可的是儒家的言出法随，佛门的渡尽苍生。”
“你不尊儒法，则儒者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儒网恢恢，你不认佛法，则佛修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佛渡有缘人。”
老黄闻言，当即拍手道：“赵公子所言，当真精辟。”
这次，徐小年倒是没有反驳，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徐小年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以前他不愿意听，是因为人都有逆反心理。
听着自己老头子说教，还没开始，徐小年心里就已经起了不认同感。
所以，徐啸越是想他习武，他越是不愿意。
但楚恒不一样，徐小年显然听进去了。
这时，出言不多的温化，却是心有所感，忍不住开口问道：“若是不通儒法，佛也不愿渡你，又当如何？”
温化曾想过习文，学儒家精义，可他很快发现，他连本儒家书籍都买不起，更不用说去找大儒求学问道了。
甚至，温化也想过皈依佛门，不过他偷偷了解过，那些没有门路的小沙弥，天天干着挑水砍柴的活计，根本就没有资格修什么佛法。
这世间最可悲的在于，佛愿意渡一个魔头，却不愿意渡一个凡人。
温化很想进步，但他一直找不到途径。
楚恒看向温化，意味深长道：“佛家讲究缘分，缘没到，自然是不会来渡的。”
“而缘，妙不可言。”
温化似懂非懂。
一时间，两个少年，都被楚恒说得陷入了沉思。
唯有老黄，忍不住感叹道：“赵公子要是去学儒家精义，或者修佛法，怕是前途不可限量。”
楚恒不置可否的低声一笑：“这个世界，在一开始，并无所谓的儒与佛，只是有先贤之辈，走出了这样的路。”
“都说沿着前人之路，走得定然顺遂，但我却觉得，披荆斩棘，走出一条未知的新路，倒也妙趣横生。”
徐小年和温化显然并不懂楚恒言中深意，但老黄却是懂了，心里大为震撼。
老黄不由心下折服：“赵公子，当真是有青云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