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一出场，林向南她们三个瞬间老实，互相对视一眼，大概就明白了这场会议的主要原因。
“肯定是说那篇论文的事。论文上面的研究方向，很有参考价值。”丁有贵小声说道。
林向南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无奈的说道：“光听你们说了，我现在都还不知道那论文到底什么样。”
“急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
研究所订购的国外期刊，被有关部门检查一遍过后，才会送过来。今天丁有贵和魏栋梁来得早，资料是他俩去拿的，所以他俩才提前看了。
其他人也跟林向南一样，还有些懵。
一进入到会议室，王教授就直接对林向南吩咐道：“把这些数据，都写在黑板上，让大家看得清楚一点。”
不用林向南去问，丁有贵两人讨论的那篇论文，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研究员们正陆陆续续的在会议室落座，没时间给林向南先看一遍，所以林向南一边浏览，一边拿起粉笔，准备在黑板上记录。
王教授提醒，“写完了这篇论文上的数据。再换个颜色的粉笔，写我们自己的数据，做个对比。”
“好。”林向南直接挑了两支粉笔捏在手里。
研究所里的有关数据，林向南只要看过，就记得很清楚，不用翻阅资料，林向南就把对比的数据写了上去。
一共一百多条数据，林向南才写一半，就被那直观的差距气笑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哪有这么离谱。这论文谁写的啊？美国的科学家？我觉得他肯定数据作假了，这波绝对是冲着科研经费来的，我不信他的实验室能这么牛……”
别说王教授破防，林向南看了也挺破防的。
但林向南接受过警察叔叔防范电信诈骗的教育，觉得离谱的事情，第一想法就是质疑对方是骗子。
这种事情，老美也不是没有前科。
国内现在科研人员都很淳朴，但国外不一样，牵扯到巨额的经费，数据作假的事情多了去了。
林向南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笃定的说道：“假的，肯定是假的……”
“林向南同志，你这个态度很要不得！”
王教授表情冷酷，批评道：“国外技术比我们先进，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知耻而后勇，我们努力追上去就是了。连自己的落后都不敢承认，就是在掩耳盗铃！”
“我就是合理质疑一下……”
“你拿什么去质疑？质疑了又能怎么样？”王教授眼神嫌弃的说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能不能稳重一点？”
被王教授这么一说，林向南立刻闭嘴，只是心里还有些不服气。用粉笔继续干活的时候，下手格外的重，然后用无人听见的声音嘟囔道：“骂我做什么。那数据本来就好得离谱，我怀疑一下怎么了，你不也偷偷破防嘛……”
对方会把这篇论文发表出来，证明对方的研究已经到下一个阶段了，这是业内的共识。
连人家不稀罕的技术，都比华国领先几十年。林向南是真的不信美国的科技能发展到这个地步，要不然中国以后也不会花二三十年就能追上去。
可整个研究所，就只有林向南不信，其他人都信，还被这些数据打击得够呛。
王教授此刻的表情，格外的淡定，甚至还笑得出来，对众人安抚道：“一项一项慢慢来，总能追上。而且我们在后面追，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前面的路有人走过，我们知道这条路是正确的……”
一场会议开下来，全员都给干沉默了， 每个人头顶，都顶着‘自卑’两个字。
但前面几十年，华国的科研人员都属于追赶的状态，都自卑习惯了，对这种情况适应良好。
哪怕是顶着一张怨气十足的脸，丁有贵他们也是一边叹气一边工作，活是一点也没少干。
“你们这死动静，怎么看着这么窝囊呢。就被打击得这么狠？” 林向南忍不住疑惑。
魏栋梁朝林向南扯出一个微笑，“真羡慕你这缺心眼的劲。没心没肺的，才能这么乐呵。”
“你不会真以为那论文数据是造假的吧？以美国的实力，人家能有这个成果，挺正常的。”丁有贵说道：“你又没有证据，在会议上那么说，实在是太不稳重了。”
“没错，你看老师在会议上表现得多淡定。这才是大佬风范。”
林向南无语。
王教授偷偷破防骂人，大佬魅力不减。自己质疑了两句，就成了缺心眼。
“你俩这也太双标了。”林向南轻哼一声，“等我以后成了大佬，我给你俩重新定义大佬风范。”
就他们这批研究生，按照正常的培养流程，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能在业内混出点名声。林向南的实力，以后不是个大佬，也是个小佬，这点丁有贵从没怀疑过。
“你以后混出头了，好歹还是装一下吧。”丁有贵开玩笑道：“看着老师这样的领导，我才觉得，我们还有希望。你嘛，嗯，哈哈。”
这话的未尽之意很明显。要是碰上林向南这样的领导，丁有贵只会觉得，整个团队要完蛋了。
林向南恼羞成怒，“好好好，好得很，我要跟你绝交一个星期！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都不跟你说了。”
她骂骂咧咧的，准备提包走人，正收拾东西呢，就有一个研究员路过，对她说道：“王教授找你。”
听到老师的名号，林向南瞬间把包塞了回去。
被那篇论文打击到了，短时间内，所里的研究员们都会发奋图强，忙到飞起。
而王教授的心情，也非常不美妙，林向南可不打算在这几天当出头鸟，被老师看见她偷懒。
林向南翻出笔记本上提前记录的几个问题，准备去办公室的时候，顺便找王教授问一问，显得她最近有在努力工作。
一进王教授的办公室，林向南就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表情，“老师，你找我？”
王教授对林向南笑了笑，“坐吧，别那么紧张。一篇小小的论文，就把你打击成这样了？别担心，那些小问题，我们迟早都能解决。”
林向南偷偷抿唇，好家伙，王教授比她想象的，还要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