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哥，这是热血还在沸腾？”林业感觉自己也需要冷水浇个脸。
“这难道不是湿身诱惑吗？”姜娅眨眼。
楼巍留意了一眼远处离开的女人，他在看台上扫过一眼，气质跟其他家长不同。
他又看了一眼近处的人，矿泉水已经顺着脖颈滑入领口，对方好像没有察觉。
顾瑭勾了勾有些僵硬的唇角：“怎么，被我迷住了？”
“我早就被你迷住了。”姜娅也敢说。
众人哈哈大笑。
“楼哥瑭哥，这次运动会我们班取得第一，大家刚刚讨论要不要今天出去乐呵一下？”林业问道。
“我就不去了，这100米让我的身体被掏空了。”
众人：懂了，要休息充电了。
“那要不下周末吧，楼哥瑭哥不能缺席，萌姐他们昨天也刚开了会，下周要期中考试了。”吴先海开口。
“人生啊，一波还没平，屁股还痛着，一波又起。”林业摇头感慨。
众人也哀嚎着纷纷散了。
“楼哥，你也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嗯。”
楼巍刚走，顾瑭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坐在了草地上的椅子上，低垂着头。
恍恍惚惚间，不知道呆坐了多久。
垂着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白色休闲鞋，干干净净，露出的脚踝依旧纤细白皙。
楼巍递出一包纸巾，顾瑭抬手接了过来。
“怎么又回来了？”
楼巍不答反问：“要不要去网吧？”
顾瑭抬头：“我想去酒吧。”
楼巍皱眉：“不行，酒吧太乱。”
酒吧哪有他这该死的人生乱。
“我想要噪音我想要喝酒。”
半个多小时后，街灯亮起，换了衣服的两人坐在一家烧烤店外的遮阳伞下，路边时而有车辆行驶而过，嘟嘟的喇叭声催着前边横穿的电瓶车，电瓶车滴滴的声音又提醒着前边的行人。
烧烤店里里外外坐满了人，烟雾缭绕，音乐震响，人声嘈杂。
顾瑭听着《好汉歌》，盯着楼巍点的五盘烧烤和两罐啤酒。
这是认真的吗？
“我要喝白的，再不然也得是红的。”
楼巍起身，又去店里拿了一瓶豆浆和一罐可乐。
顾瑭无语地看着对方，毕竟不是酒吧，只能将就地拿过啤酒，拉开，猛灌了一口。
“先吃点再喝。”
顾瑭没有理会：“你喝过酒吗？”
“小时候被一些大人用筷子挑了一点喂过，算吗？”
“那你一定被很多人喜欢……”
只有在父母宠爱的环境里长大的人，无论处在何地，无论遭遇什么，内心始终怀着善意。
“哪像我，人生特么就是一坨稀烂的……”
“吃喝的时候不要说拉撒。”楼巍打断。
顾瑭一噎，不提还好，一提感觉啤酒都要喝不下去了。
“先吃点。”
“别管我。”
楼巍拿起一串羊肉串，递到对方嘴边：“你是不是还想再喝养胃颗粒？”
想起那个味道，顾瑭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啤酒，张嘴咬了一口。
“行了吧。”
“多吃几口。”
“你烦不烦，我妈都……”顾瑭一顿，端起啤酒罐又喝了一口，“不是陪我喝吗，你要是喝一口我就吃一口。”
楼巍打开另外一罐啤酒，喝了一口。
“再吃一口。”
“你可真是……”
顾瑭无奈，拗不过对方，只能又吃了几口。
“我今天也碰到了个长辈，你说我俩都什么体质。”
“她说你什么了？”
“其实她很好，真的很好，没她我可能活不到现在。”
“以前，我怨过她，为什么将我送到国外，是不是更偏爱弟弟，我甚至还记得当时闹了很久，但没用。”
“宿舍那件事发生后，他们也没让我回国，我一个人在医院缝合的时候，他们在为我弟筹备生日派对。等初三结束了，我以为会一直这么过下去，都已经无所谓了，又让我回来了。”
“当时我还抱着一点幻想的，回来后，她也对我一直挺好，可能是想要弥补，但凡我有个小毛小病，都能念叨许久，我也乐意陪着她吃饭逛街做美容。”
“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我舅妈，我姑姑才是我亲妈，难怪小时候看到我就没有过好脸色。”
“我在想，既然不喜欢，当时为什么要生下我，你猜怎么着，想要弄死我她也得丢半条命，这可能就是你说的试错成本代价。”
“生下我以后，本来是想丢掉的，我舅妈留下了我，她身体不太好，很难怀孕，但我可能是个送子童子，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我亲妈不想看到我，但我舅妈想留着我，就这么不愉快留到四岁，最后还是送我去了国外。”
“我那个傻缺表弟还以为我是被当成继承者来培养，也想要出国，更傻缺的是，我以前还真这么认为，什么都做到极致，笑死了。”
“后来我亲妈跟上一任的老公去了国外，就我呆的地方，为了不想跟我碰上，就让我滚回来，我特么连他们养的狗不如。”
“为什么说上一任呢，因为四个月前，她又离婚了，回来了，我又得滚蛋了，我才终于知道真相。”
“但我这次不想再任由他们摆布，再想让我滚，也得按照我的方式。”
“我舅舅可能终于有那么点良心发现了吧，将我发配到了这里。”
“本来觉得人生特么烂透了，但是在这里遇到一帮纯情逗比少年，还有遇到了你……”
顾瑭看向对方，就见对面的人安安静静坐着，眼神清清冷冷，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但又有点不对劲。
“楼哥。”
“嗯？”
顾瑭尝试着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楼巍盯着手指，眨了眨眼：“大道至简。”
顾瑭轻笑一声，又伸出一根手指：“这又是几？”
楼巍蹙了蹙眉，不太愉快：“两天。”
顾瑭想到什么，啧了一声，再伸出一根手指：“这个呢？”
“3号。”
顾瑭弯了弯唇角，再加一根手指：“这呢？”
“4不好。”
不好还把4号球服拿走。
顾瑭张开五指：“这又是什么呢？”
楼巍盯了一秒，伸出一只手，穿过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
“给你牵，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