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你有没有爱过我？”
未等恢复意识，
他突然听到这句话。
低头一瞧，
被女孩那眉心处的印记吸引。
不同以往，
女孩眉心处的印记越来越淡。
是在快速消失。
那花朵耀眼的光亮，仅仅几秒钟消失大半。
消失速度过快。
除非彻底对他心死，否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上来就直接修罗场。
这场面刺激。
他喜欢。
江衍眼底划过一抹盎然。
他将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
地面上还躺着一具死尸。
应该是刚死不久。
心口处的枪伤还在冒血水。
对方身着黑色老年衫，衣着整齐，头发梳理的光亮。
可见平日里极其爱打理。
仔细看那张死尸脸，不难发现，与女孩有两分相似。
看到这儿，
江衍唇角轻勾。
手里把玩着发烫的手枪。
可真有意思。
上来就把老婆的父亲杀死。
这可如何获得真爱？
落在他身上，有一股极其复杂怨恨的目光。
女孩对他又爱又恨。
此时恨意已大过一切。
眉心处的花瓣瞬间枯萎。
与此同时。
脑海中响起机器警报音［警告警告，恶气源即将销毁，请宿主尽快挽回局面］
听到系统这话。
江衍嫌弃皱眉。
上来就让他回到这修罗场剧情，
老婆没一枪毙了他算好的。
还想让他挽救？
是老婆看着很好欺负，还是他看着很蠢？
江衍转身之际，将手枪别在腰间。
他坐在那首位椅子上。
台下一众黑衣小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等誓死效忠江少。”
整齐的声音响彻堂内。
江衍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他冷声吩咐两位小弟“把前首领厚葬。”
随着话音。
失魂落魄的女孩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抱过尸体。
“谁也不许动我父亲，滚！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话说的难听。
两位小弟站在那里，神情有几分为难。
“大小姐，你别让我们难做。”
“前首领已经不幸离世，不如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话说的冠冕堂皇。
其心真假，谁又可知。
女孩泪流满面，双手死死抱着父亲的尸体。
她怒红着眼，忍着哭腔质问“江衍，你当真要如此绝情？我父亲待你不薄。”
女孩情绪激动。
江衍用眼神示意小弟们先离开。
一时间。
堂内只剩下他与女孩两人。
无视那具尸体。
门关上。
隔绝掉声音。
江衍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女孩。
心死之人该如何挽回？
还真让人兴奋。
江衍蹲在女孩面前，用食指抬起她下巴。
“傅洛，你太不乖了，明知道我喜欢你，又怎么舍得杀你呢。”
他眼尾轻挑，噙着笑意说出这番话。
毫无意外，
女孩那双眼睛里的愤怒不加掩饰。
恨他恨到骨子里。
“若真想替你父亲报仇，那就好好活着。”
江衍注意到女孩情绪微妙。
直到她听进去这些。
确保不会自寻死路。
人不死就行。
他来到外面，仔细打量此处。
一个大毒枭的窝点。
隐匿在茂密的树林中。
密密麻麻遮挡住大部分阳光。
放眼望去一片绿。
能够阻挡空中监视。
所有人全部统一服装黑色。
已经在这个窝点驻扎两年之久。
江衍坐在石凳上，以这个方向，刚好能看见女孩所住房屋。
［小白，把记忆传过来］
系统小白立马上线。
［好的，宿主，记忆传输中……］
江衍，
卧底便衣。
从小地底层爬起。
守护在首领身边，多次以死相救。
次次为保住首领挨子弹。
有时为了逃命，抢救不及，甚至险些丧命在手术台上。
他这副不要命的拼劲儿，终于得到首领，另眼相看。
带在身边考验许久。
终于获得首领些许信任，能够接触到内部交易信息。
为了能够得到首领的完全信任。
他将目标放在首领的女儿身上。
经过多次打交道，他发现首领是个女儿奴。
只要自家宝贝女儿发话，根本不敢违抗。
面对女儿情绪大变，与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首领不同。
他见过那个女孩几次。
只有点头之间并未过多交谈。
从旁人口中得知，女孩性子单纯，天真善良。
女孩被首领保护的很好，没有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污染。
越是这样的人，但凡给她一点点善意，便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与女孩年纪相仿，不过大两岁。
或许，他可以用男女之情将女孩困住。
为了顾全大局。
他开始装作有意无意接近女孩。
初见，
他用找手链为由接近。
女孩性子过于单纯。
信了他的话，跟着一起在树林里翻杂草。
正值夏日炎炎。
天气热的很。
虫蚁比较多。
女孩肌肤娇嫩，被蚂蚁咬出红印。
伤口微痒。
女孩拧着眉头，在手背上抓几次。
力度不大，越挠越痒，
她手背上出现一个个红色小鼓包。
女孩哪里经历过这些，顿时红了眼睛。
“江衍，我手上为什么长这么多包，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越说越害怕。
声音中夹杂哭腔。
没一会儿，
女孩低着头，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砸落下来，
将她那小扇子的卷翘长睫毛打湿。
女孩再次抬头看着他。
那双灵动的眸里蓄满泪水
眼眶红红的。
连鼻子也红了。
哭的一抽一抽的，模样好不可怜。
他在看到女孩这副表情，莫名心疼。
到底是一个被家里娇宠的大小姐。
保留着善良纯真，又多了过分娇嫩。
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哪里敢有什么过分要求。
江衍微微叹气，上前揉了揉女孩的头，哄着“阿洛别哭，你只是被小蚂蚁咬了，我现在带你去上药。”
女孩乖乖站在那里，任由着他的过分亲密行为。
丝毫没意识到，身为异性，他这个举止有些不妥。
女孩对他没有半点设防。
他走在前面，女孩乖乖跟在身后。
女孩的信任，让他心生不忍。
他不过是想销毁这个窝点，何必将女孩拉下水中。
倘若可以，不必用这种方式来徒增女孩伤心。
在往回走的这段路上。
江衍薄唇轻抿，一言不发。
在心里思考这个行为的必要性。
女孩应该永远保持这份天真烂漫。
不该由他亲手将这份美好给毁掉。
他在懊恼自己的自私行为。
又思索着该用什么样方式去接近首领。
身处老大这个位置。
必须要全观一切，要有敏锐的感知力。
阅人无数。
一般的演技在对方眼中不够看。
一次两次出生入死星。
次数过多，更加起疑。
谁都不傻。
遇到危险时，首先保命是人的本能。
他不过是一名小弟，没有那么大的格局，也没有那么大的金钱利诱。
能够以死相救一次两次，是对这位老大的崇拜与敬仰。
次数过多，目的就得经得起推敲。
每天担惊受怕，四处逃离。
为了往上爬，耍一些小伎俩，首领就算看到，也懒得计较。
不能将这份另眼相看的情分耗尽。
在大毒枭眼中。
利益是上乘。
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
想要活的久就比别人狠。
走了长长一条小路。
哪怕回到宿舍。
他依旧没有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没有办法。
只能将思绪暂时压下。
他站在门口看着女孩。
“你要不放心，就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去屋里拿药膏。”
说完也不去看女孩神情。
他转身进屋。
几十秒钟，拿着一管药膏站在女孩面前。
“上药时可能有微微刺痛感，你忍一忍。”
他拧开药膏，提前给女孩一点心理准备。
女孩眨了眨眼，似乎才明白他的话，
她咬着唇，冲他郑重点头。
这小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上战场呢。
他尽可能不触碰到女孩手背，以一种奇怪姿势将药膏挤在上面。
江衍后退一步，将两人距离拉开。
“好了，你将药膏涂抹均匀在伤口处，等起了药效，就没那么强烈的痛痒感。”
做完这一切。
他以首领有事找他为由，目送女孩离开。
直到看不见女孩身影。
自此之后。
他又以多个借口与女孩碰面。
可能第一次接触时印象分不低。
女孩每次看到他，都会开心的打招呼。
对，他是一点男女设防也不存在。
每当看着女孩那小太阳一般的笑脸，他都不忍心执行计划。
这个计划太残酷，女孩性子娇嫩，不一定能够承受。
再等等。
一定会有其他的方法解决问题。
一再拖延。
他明明一再阻止与女孩碰面机会。
可就像是约好一样。
他越不想与女孩碰面，越每次都能碰到她。
两人关系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拉近。
看着女孩这副信任模样。
实在难以下手。
多次碰面简单交流后。
两人关系一直处在类似朋友的层面上。
细算下来。
在这里，除了大毒枭，他和女孩的关系最为亲密。
两人年纪又极其相仿。
有一些八卦谣言散布。
甚至有兄弟当着他面调侃“江兄，你可以呀，把老大的女儿搞定了。”
一人开口，另外几人跟着附和，
“兄弟，还是你猛，竟敢动首领的女儿。”
“咱老大可是个妥妥女儿奴，要是知道你把人家宝贝女儿勾搭走，兄弟，话不多说，你自求多福吧。”
一个个苦大仇深。
好像真的在为他考虑。
其实看戏的成分更多。
在这个圈子里，哪有什么出生入死的兄弟。
都是利益捆绑而已。
鲜少有几个真朋友。
这种概率太小。
江衍听到几人这句话，没有做出反应。
在这个时候，只需要保持沉默，
什么都不说，问不出来消息，他们自然会转移到其他目标上。
他是这么想的。
却低估了这件事情的八卦程度。
这几人无时无刻不在调侃他。
但凡他和女孩走得过近。
都会成为可以讨论的原因。
事情越闹越大。
最终被女孩父亲知道。
他被带到女孩父亲面前。
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人冷眸一扫，摒退所有闲杂人等。
只剩下两人。
他决定暂时装傻“老大，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他问的过于淡定。
只见，
毒枭首领从腰间掏出一把枪。
卡卡。
卸开，换上子弹又装上。
寂静的四周，枪体发出的声音明显。
毒枭首领看着他，露出了然阴笑。
“你叫什么……江衍……对吧？”
明明是询问语气。
他站在原地，低头装作怯懦，
对方不断靠近他，清晰感受到一股杀意。
这个家伙想杀了他。
身体本能生出反抗之心，
他双手攥拳，又倏然松开。
江衍低着头，目光落在不断靠近的那双黑色皮鞋上，
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大毒枭站在他面前，故意释放威压。
对方双手沾满鲜血，杀过太多人，身上带了血腥味。
哪怕穿的人模人样，真要惹恼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把胆小者吓得屁滚尿流。
一直装弱可不行。
毕竟他是要坐在那个位置上。
像个废物一样，没有点气魄，不会有人看得起。
江衍适时抬起头来，目光直视杀人无数的毒枭头目。
对方那双阴霾的眼神，在刀疤之下显得可怖。
毒枭头目冲他咧嘴一笑。
下一秒。
冰冷枪体抵在他眉心处。
一枪毙命。
最脆弱的地方。
江衍回之冷笑“首领，你这是什么意思？谣言止于智者。”
他在暗讽身为首领轻易听信谗言，辨不清真假。
毒枭头目将手枪上膛。
“你若没做那些事情，怎么会生出谣言？胆敢靠这张脸勾引我女儿，你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一瞬间的杀心不似作假。
江衍身形不动，双手垂在腿侧，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无形压力把人压的喘不过来气。
过于安静，
能清晰听见有一道轻快的脚步声在朝这边靠近。
江衍淡定开口“首领要杀便杀，省得我每夜受思念折磨……”
他这一心求死，引来毒枭头目好奇。
对方手臂松弛一阵，反应过来，枪口又抵在他眉心处。
“说来听听，你为何睡不着？”
江衍抬眼看向对方，眼神中故意透露出［既已猜到，为何明知故问］
首领发话，必然要老实回答。
“喜欢一个人，注定得不到，见了心疼，不见心难安，首领若要杀了我，我无话可说，若是不杀，请把我调到别处去，一个看不见傅洛的地方……”
情绪波动下，声音有些加大。
他闭上眼睛一心求死。
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一道身影在靠近。
站在对面的毒枭头目一眼就看见了。
收枪动作慢了一瞬。
立马被女儿抱怨“爸，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为难江衍？”
女孩站在他身侧，伸手就挡住枪。
动作突然，丝毫不知危险。
“胡闹！若是擦枪走火，你这条命就没了。”毒枭头目神情多了抹紧张，训斥着立马将枪收回。
傅洛伸手挡在他面前，与她父亲叫板“明知危险，您为什么用枪抵着江衍，他又没犯什么错。”
这维护架势伤到了老父亲的心。
毒枭头目气得牙痒“他犯罪没犯错我还不清楚？怎么，你要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话题转到错误上。
女孩突然不再说话，
安静几秒，
恼羞成怒般的跺脚，
将矛头直指父亲“爸，你再这么说话我不理你了……”
女孩逃走。
江衍在女孩出现的时候，一直特意低着头不去看。
当她转身离开，不受控制追随她的目光，转头望去。
直到再看不见身影。
依旧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副痴汉模样，落在毒枭头目眼中成了加分项。
毒枭头目回到座位上，摆手示意他离开。
什么都没说。
这个问题好像也没有解决。
他揣着疑问离开。
出来之后。
江衍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突然不知道该去哪。
心思被戳穿，再隐瞒还有必要？
女孩就这么走了，应该对他没有那方面想法。
罢了。
这样就很好。
自我安慰中多了一抹怅然若失。
他摇头苦笑一声，逐渐消失在树林中。
没料到。
竹林中出现女孩身影。
女孩靠在树旁，踢着脚边石子发呆。
一瞬间的惊喜骗不了人。
一想到两人身份注定不可能。
他强压着心思，冷漠开口“大小姐怎么在这？有事？”
乍然听到声音。
女孩欣喜抬头，小跑着来到他面前。
“江衍，你……你别生气，我爸他脾气就那样，就是故意吓唬你的……”
女孩红着脸，强装用轻松语气解释着。
都是成年人，谁也不傻。
杀心真假只有当事人知道。
江衍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态度疏离“我知道，大小姐不必专门向我解释，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不去看女孩那落寞神情，抬腿就要走。
“江衍，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明明你跟我父亲说……说的是……”
女孩支支吾吾，脸越来越红。
他看着女孩那张脸，陷入纠结当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任由这段错误关系继续？还是及时止损？
明知继续下去，到最后女孩一定会怨恨他。
又忍不住想要贪恋这份美好。
“傅洛，你就不怕我接近你有别的目的？”
晃神之际，他问出心中所想。
音落瞬间，
他猛然惊醒，一阵后怕。
他真是痴心疯了。
竟闪过一个荒谬念头。
倘若他把一切都告诉女孩，会不会得到女孩的原谅。
事情想的过于简单。
怎么可能呢？
谁知。
女孩重露笑脸，毫不在意“我知道，他们都说你接近我是为了得到我爸爸器重，你不用理会，最后用实力证明就行了，你若没有几分能力，怎么可能走到现在。”
这番理所当然的夸赞在他心里扎根。
豁然开朗。
不再畏手畏脚。
江衍决定直视自己内心变化。
享受当下就好，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他主动靠近女孩，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傅洛，别把我想的太好，我不是好人。”
所有一切皆是幻影，最终要服从命令。
就让他自私些，贪恋一下美好。
哪怕仅仅瞬间。
这便足够了。
从此，他开始肆无忌惮对女孩好。
女孩性子单纯，沉浸在他的温柔蜜语中。
接触下来，对他情根深种。
女孩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她身边。
这行为能够让男性获得极大满足感。
他享受着女孩的依赖。
止步于吻。
从未跨界。
女孩身体属于他。
保留最后一次理智，不做到最后一步。
这是他给女孩的礼物。
倘若两人关系破裂，他会尽可能护住女孩周全，让她安心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想法很美好。
内部出生动变。
几个内部领头人为了争夺首领之位，开始乱杀无辜。
大毒枭被下药，愤怒不已杀红了眼，
已然没了理智，听不进去任何话，谁都不相信。
毒枭拿着枪见人就杀。
甚至说出一个惊天秘密。
“江衍，真他妈便宜你了，老子养了这么久，花好不容易开了，还没来得及摘，就让你抢先……”
话越说越恶心。
门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江衍为了防止对方胡言乱语，直接开枪射杀。
他以为外面来人会是内部动乱者。
不料，
一声惊呼，令他如坠冰窟。
“江衍，你在做什么？”
女孩被眼前景象惊吓，直接愣住。
没料到女孩会来，
一切都完了。
他手臂渐渐落下，手枪在掌心阵阵发烫。
“傅洛，你听我解……”
话未说完，
女孩冲过来，抱着躺在地上的父亲。
“爸，爸你怎么样？你流了好多血……我该怎么办……”
毒枭头目在濒死之际将锅甩给他。
“女……咳咳……女儿别哭……不要相信江衍……他根本……根本不爱你……爹爹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断断续续说完这番话。
江衍看着地上之人，恨不得在身上补几枪。
没说出这番话前，他可以随便想个借口。
费心思哄一哄，女孩或许还能相信他。
现在，
女孩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再没有温柔笑意。
只有满腔无处发泄的恨意。
不知为何。
他竟被这目光刺得有些心痛。
后面记忆空白。
记忆偏差接收结束。
系统小白疑惑［宿主，为什么你接收的记忆和我这边显示的不一样？］
［最后毒枭会被连锅端，你成为赫赫有名的……］
系统小白喃喃自语，丝毫没注意到宿主的情绪变化。
江衍挑眉一笑。
懒得解释。
早在任务开启之前，他便强行注入记忆。
废话。
和老婆发生亲密关系，他没有记忆可还行？
没有记忆，会有一种女孩在与别人谈恋爱亲吻的错觉。
说不上来恶心。
更多的是奇怪。
他接受不了这些行为。
只能先一步将记忆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