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乘渊最后还是躺下了，他盯着帐幔，面无表情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倒是要看看方砚舟怎么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
方砚舟睁开眼睛，娓娓道来：“你应该知道陛下对我心思不纯，她这人对我的占有欲极强，自从她发现……发现我对你的心思之后，就不顾我的劝说和阻挠，把你召了回来。”
“她想让你死在京中，上次你遇刺少不了有她的背后指使，她说得好听，说会彻查清楚给你个交代，其实不过就是将手中的废棋丢掉罢了。”
“我和墨云徽只是合作关系，我本来是想向她表明我并不喜欢你，可惜，她并不相信。”
他顿了顿，偏头看向段乘渊：“所以我才说，墨云徽不是我的夫郎。”
他心中的夫郎，一直都是段乘渊。
从来没有变过。
方砚舟见段乘渊没有什么反应，失落地收回视线，轻咳了一下，低声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要问的，我都会跟你说。”
段乘渊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内心久久未能平静。
他半天才找回声音，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分外艰涩：“这事你该告诉我的，你不该瞒着我。”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这般自以为是的无私奉献……”
方砚舟喉咙发紧，眼底染上了几分自嘲，极力伪装平静道：“是嘛，那倒是我的错了。”
“不是你的错。”段乘渊反驳，否认了他的话。
段乘渊说着，转过身，在方砚舟错愕的目光里，一把将他抱住，那股力道大得好似要将他融入骨血般。
两个人的前胸紧紧贴在一起，令方砚舟苍白无血色的脸顿时染上了一层绯红和尴尬。
还好，段乘渊并没有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
不过，这件事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段乘渊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只是在想，我何德何能让你为我这般好。”
“你对我掏心掏肺，而我却在你的羽翼之下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在埋怨你对我的疏离，没有体谅你的用苦良心。”
“我当时还怨恨你抛弃我，怨恨你不顾年少的情谊，怨恨你不记得年少时的约定，”他的声音变得急促又沉重，声音也断断续续：“现在我倒是希望你不那么重情谊，我……我怎么配得上，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感受到一阵后怕，如果今夜他没有来，他是不是就会错过真相，是不是就会和方砚舟自此陌路。
方砚舟明显能感觉到段乘渊抱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段乘渊下巴抵在方砚舟的头顶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不断往外涌，声音略带哽咽。
在沙场上面对腥风血雨都不皱一下眉的段乘渊，居然哭了。
方砚舟内心抽痛了一下，满腔的情绪被心疼所占据。
他轻轻拍了拍段乘渊的后背，语气软了几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想为你做。”
“而且，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你，为喜欢的人付出，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扬起头解开段乘渊脸上的面具，亲了亲段乘渊透着水雾的眼眸：“好了，别哭了。”
段乘渊眼泪还是流个不停，带着哭腔道：“陛下肯为段家正名，也是因为你是不是？”
方砚舟：“是。”
“你心里的人，只有我是不是？”
“是。”
段乘渊听到这些答案，顿时像个小孩一样放肆地哭，哭得撕心裂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傻子……”
方砚舟见状，连忙捂住他的嘴：“好啦好啦，现在知道也不迟，别哭了，让他们听到动静就不好了。”
他开玩笑道：“我明日可不想听到，堂堂大将军在丞相屋里哭得死去活来的这个消息。”
段乘渊红了脸，表情微窘：“你放手，我不哭了。”
他只是有点情难自禁罢了。
方砚舟松开手，看着他，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我还有一件事隐瞒着你。”
段乘渊愣了一下，眉心也下意识一跳：“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方砚舟把段乘渊的手抓起，放在他胸前。
段乘渊表情可以说是十分懵逼，耳根子也瞬间红了起来，磕磕巴巴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虽然我……我也喜欢你，但是，但是这发展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方砚舟没想到他会这么迟钝，直接让他的手亲密接触他的肌肤，问道：“你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段乘渊根本不敢看他，手也僵硬地过分：“不对劲的……的地方……呃……好像是有点瘦了，以后该多补补……”
他刚刚就发现了啊，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
方砚舟：“……”
他干脆直言道：“因为我是男的。”
段乘渊：“哦哦，我知道……”
“什么？！！”
段乘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是男的？！”
他僵硬道：“砚舟姐姐怎么可能会是男的，呵呵……呵……这是在逗我吧……”
方砚舟轻咳了一下，唇色变得更为寡淡，表情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没有骗你，我只告诉了你。”
段乘渊深呼吸一口气，半天没有缓过来。
他手放在方砚舟胸膛上的手，用了点力道，确实感觉不出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真的是男的啊……”
方砚舟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两个男的，确实有点惊世骇俗，段乘渊接受不了很正常。
他不强求。
段乘渊眨了下眼，回过神来，将方砚舟紧紧地拉入怀里：“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怎么可能会后悔，我只是有点惊讶罢了。”
“小时候的砚舟姐姐变成了哥哥，感觉挺奇妙的。”
他看向方砚舟的目光十分专注：“再说了，我喜欢的是你的人，无论你性别是男是女，我都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