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收起魔火，看着眼前的二人沉默不语。
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启，九婴认出了眼前这是某位故去的人皇，现在正以元神的形式重现人间。
它的眼瞳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雾气渐浓，慢慢隐去了它的身形。
显然，九婴有了些退意。
“母亲，何须扰父亲长眠，启一人一剑便可丈量此怪之能。”
启英姿焕发，从背后双剑中拔出其一。
他手中长剑直指怪主，黄龙之爪临于雾上。
“吾为夏后启，人王相，今日自黄泉而归，伏一荒泽凶水之怪有何不可。”
启剑为镇山之剑，腹上刻二十八宿，文有背面，面文为星辰，背记山河日月。
被主动挑衅，九婴依旧是沉默，似乎在斟酌考量着什么。
“稳妥些吧。”女娇笑道。
“……”启看了一眼母亲，默然，也不再坚持，从背上再拔出另一把剑。
那把剑和镇山之剑极为相似，古老日月之中透着沧桑变化，此为禹剑，本藏于会稽山，感召人皇之气而来。
王剑之上化神灵，无尽华光通彻天地，浩气蟠天际地。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黑发浓密，眸光深邃，能洞穿万物道则，伟岸的身影似乎能托起山川大泽，英姿无与伦比。
大禹。
九州共主，贤圣帝王。
镇压天下的威严将浓郁弥漫的雾气都驱散了不少。
看到禹的元神出现之后，九婴的身躯僵硬住了，笼罩在他身前的魔雾越来越浓。
九尾狐女娇再次问出相同的问题：“现在你能帮吾找回那只小狐狸了吗？”
“……”
气氛一时间很是冰冷。
“可……”九婴声色暗沉的说。
“如果最近有人族误入了那片雾气之中，一并送回。”启手持双王剑，补充说道。
“可……”九婴亦是同意了。
女娇巧笑嫣然：“哦，对了，吾才想起来，如果你碰上只六耳的猴子，也带过来。”
“……”九婴死死的看了她一眼，吐出了一个字：
“可。”
雾气朦胧，庞大甚于泰岳的魔影消散在了雾中。
……
九婴已经彻底消失。
“还真被吓住了，看样子当年「射日弓」射去的不仅仅是它的性命，连它的心气也一并磨去了。”
启看着遁去的上古怪主九婴，感慨的说道。
“也是父亲声名太甚，让它心存忌惮。”
刚才启和女娇自然是在虚张声势。
启死去多年，不久前才应女娇的呼唤“复苏”了个元神，实力大不如生前。
而刚刚出现的大禹也仅仅只是一道残影，并非元神真身。
女娇出神的看着那道即将消散的大禹残影，神色复杂，若有怀念之情，半晌，回道：
“它能再入魔的情况之下保持神志清醒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怕是不想再冒其他的险。”
“这片雾里，恐怕也不止它一位上古凶兽，它赌不起。”
“对了，启儿，你怎么刚从雾里出来？我喊你来青丘时叮嘱过你不要进去的，为何不听。”
收起双王之剑，启看向女娇，随口说道：
“偶然起了兴致，想要看看所谓的「大劫」造成的影响有多恐怖。”
女娇仔细盯着自家儿子看了又看，片刻后，有些狐疑的说道：
“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同理，母亲对子女的了解也不会少。
“……”启神情微滞，并未做过多解释，似乎是知道说不过自己母亲。
“母亲刚才为什么会提到六耳猴子？这猴子难道对母亲的布局有什么重要用处。”
女娇笑道：“布局，我喊你过来时好像没和你提到过我有什么布局吧？”
“别说笑了……母亲，你要是没有捉大鱼的想法，青丘那边那个区区「三花聚顶」的狐王有什么能耐跟你分庭抗礼？”
启说着说着也笑了。
“青丘那个小狐王确实不足为惧，可其背后的势力并不简单，抛开那预言中的魔头不谈，其背后牵扯到了佛门，怕也有天庭的影子。”
“我这些年来见缝插针，往他们组织里打进了几批卧底，但混成那魔头心腹的只有寥寥几人。”
现在的卧底还不够多，女娇思索着择日再安插十来个卧底进去。
“那只六耳猕猴莫非是母亲安排的卧底？”启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有些不自然。
他记得自己不久前在雾里面随手弄死了只六耳猴子。
女娇摇了摇纤细玉质的手指：“不是，它是那魔头的嫡系。”
“只是那六耳猕猴是相当关键的棋子，没有它的「大品天仙诀」，魔头破不开菩提当年留下的封印，门开不了，我的计划也没办法再进行下去。”
“留着那六耳猴子，到了“开门引劫〞的最后关头，可以反将一军。”
“希望它命大些，别死在里面了，若是它死了，我就只能跑灵台方寸山再去借几个会「大品天仙诀」的了。”
“哎呀，菩提不在，他的弟子怕是没几个愿意信任我。”
女娇有些头疼，就算找到了愿意来的方寸山弟子，事情也没有解决，还要将其安插到那魔头身边才行。
“哦……”启面色平静，目光飘向远方。
“启儿，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对，莫非……你在雾里见过那只猴子？”
女娇凤目细凝，看出了些端倪。
启点了点头，毫不心虚的说道：“碰巧见过一只六耳猕猴暴尸荒野，身魂俱灭，不知何人所为。”
“母亲怕是要多费番心思了。”
“这样啊……可惜了。”
“启，你好像有些不同了。”女娇端详着数千年未见的血脉至亲。
“我死后残余灵魂游天地，认识了很多后世死去的后辈新友，有些个还写过诗篇论过我，粗略的看，算是重活了一世，有些变化也正常。”
“我只剩一点元神，能出手的次数不是很多，母亲到关键时再唤我吧。”
言罢，启的元神化作条颇具威仪的黄龙，消失在了原地。
……
度朔山。
桃花缤纷而落。
更有霞举佛光自山中洞府冲天而起。
只是这佛光来的诡异，不正不纯，倒有些虚幻作假的邪门。
有顶佛光宝盖浑然天成，莲花绽放。
这是有人闭关完成，修行圆满。
威严的声音从残破宫殿上传来。
“许久不见啊，黄眉道友，恭喜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