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在见到你，认出你之前，我以为【朝阳区知名群众】只是我的养成系小账号，”沈知茗偏头望过去的时候，这人神色出奇的温柔，“我的工作压力大，有时候会给一些觉得还不错的小账号喂一些资源，你是其中之一。”
“在你做大码女装穿搭的时候，我没有失望，是遗憾，遗憾我的养成路要因为你现实生活中的幸福要断掉了，这不是要放弃你的意思，而是以我多年在职场上混迹的经验判断，大多数过于幸福的女人会失去对事业的野心，更倾向于将重心放回到家庭。”
“当然，如果你一直坚持做那个账号，我也会继续关注你，‘自我’这个品牌的资源就是我给你的。”
“自我”是一家只做大码女装的品牌，不算出名甚至有些小众，但它出品的衣服版型都很正，修正身型，显瘦。
“那个品牌……”沈知茗一直以为，是这个品牌的负责人在网上刷到了她的视频，然后找到了她。
那时候她均匀发胖，从脸到胸腹再到双腿，没有哪个特别突兀的地方，姿意还说她就算胖了也是个美女，就是眼睛变小了点儿。
“是我联系的。”方瑾遥原是不想说这些，可沈知茗的态度过于坚决，眼看着她不止一点机会都没有，一旦结束这次行程怕是要被拉黑，她不得已抛出更多的，让沈知茗无法拒绝她的诱饵，“如果那时候我知道是你，我会喜欢你。”
方瑾遥的语气过于平静，无形中好似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沈知茗莫名有些耳根发烫，她收回眸光，背过身去看向窗外，迫使自己从这样不正常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太迟了，方瑾遥，”沈知茗苦涩扯了扯嘴角，“意意没出事，哪怕我在程献身上倒过霉，栽过跟头，我也会犹豫，但是……太迟了。”
“我没法享受这份只剩下自己的幸福，哪怕理智上我知道，意意会希望我得到幸福，但我做不到，我越开心，就越会想到我最好最重要的挚友是怎么死的，没有挚友可以分享的喜悦，我宁可不要。”
生死之题，的确不是方瑾遥可以解决的，她再厉害，也不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人。
“没关系。”方瑾遥温声开口，“别内疚，这不是你的错。”
“我之前不是问你，舒白竹是个什么样的人么？”沈知茗闷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过去我以为她对意意没有丁点感情，单纯利用她，拿她当提款机，一面说着不要姿意的钱，另一面却不知道拿了多少，我宁可她对意意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当我发现，我提意意的名字就能轻而易举伤害到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没有感情，她就是不敢认，太嘲讽了不是吗？意意付出了那么多，而她接受了那么多，却连一点点勇气都攒不出来，虚伪又可恨。”
付出那么多，至死却连一句肯定都没有得到过，沈知茗为挚友感到委屈和愤懑。
方瑾遥闻言，思忖片刻才问了一句：“你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我呢？”沈知茗摇头，“从她答应了赵叔叔进赵氏开始，她就已经和赵氏捆绑在一起了，杀人放火我做不出来，也不会叫你为我做，至于毁人名声让她从无瑕的神坛上跌落，最后还是会损害到赵氏的利益，我想的报仇，也不过是让她这一生都背负愧疚活着。”
这是沈知茗能想出来的最折磨人的复仇方式，所以她选择进了赵氏，在替姿意看着赵氏的同时，也能时时刻刻去折磨舒白竹。
对外，她还是会尽心竭力帮着舒白竹处理好所有的事。
说是帮舒白竹，实则还是为了挚友。
“再者……”沈知茗笑笑，“意意泉下有知，她也不会希望我和舒白竹闹成那样，我有自己报仇的分寸和尺度，不麻烦你了。”
“那我们还可以保持朋友关系么？”方瑾遥到底选择了先行后退一步，“我是说，不被拉黑的，可以见面聊天的朋友。”
“就按正常来吧，其实我也很宅的，并不喜欢和朋友交际。”方瑾遥松了口，沈知茗也跟着松了口气，“你预约，我不会刻意避开你，这是我能给你的答案。”
方瑾遥无奈应下：“好吧。”
看来她还是得继续套着[路遥]的马甲继续网聊。
二十六个小时，第三天清晨，车子终于停在了家门口的露天停车场。
方瑾遥的车不是什么很突兀又拉风的颜色，附近住的又多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故而她们停下来的时候，静悄悄的，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我家不是什么很有钱的人家，”沈知茗没有下车，只是看着不远处的老旧的小区大门，有些失神。
“父母就是普通的医生，他们很忙，忙到没有时间管我，因为我是女孩子，我爷爷奶奶不太喜欢，所以他们一直住叔叔家照顾堂哥，起初我父母也是动过请保姆的心思的，可能是运气不好，也可能是预算不够，请的总不如人意，换了很多个，勉强才把我拉扯到进幼儿园。”
这些还是她后来听父母说的，“我爸妈说在那段时间他们总吵架，就因为没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保姆，工作时候也会担心我，可两个人岁数差不多，那时候都是事业巅峰期，黄金年龄，谁也不想放弃事业来照顾我，吵着吵着，他们也很累了，都约好了去领离婚证的时间，结果我给自己找了个管我的。”
活到这个岁数，沈知茗依旧难忘那日一幕。
她比了个高度，眼睛弯了一弯，“意意那时候才这么大，说话倒是利索，她带着家里的阿姨跟我回家，一直等到很晚，等到我爸妈从医院下班回来，她说叔叔阿姨，以后吱吱归我管了，我有阿姨，可以照顾两个，把我爸妈都说愣了。”
谁能想到呢，丁点大的姿意，拉着丁点大的她，把她护在身后，告诉她的父母，“叔叔阿姨，你们有工作要赚钱养家，我没有工作，但是我有钱，我养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