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瞳陷入一片无知无觉。
夏天的河水清凉，一头扎进去，带走满身燥热，可是师父和师兄盯得紧，不让他独自玩水。
抱着游泳圈和附近的小孩一起跳进凉爽的湖水里，好不惬意，结果大家被师兄抓个正着。
只有他被师兄从湖里抓上岸，揪着耳朵拎回道观。
挨了师父一顿竹板炒肉，挨了打闹起小情绪，又叫又嚷的表示要请雷公，结果就见大师兄抽下皮带，瞪着大大的虎眼，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李瞳猛地睁开眼，心脏跳动飞快，耳鸣嗡嗡。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熟悉的香火味，李瞳从床上爬起来，人还有些迷糊。
那不清醒的脑子，就像被笼罩着一层雾气，然后渐渐掀开，变得清晰起来。
坐在木板床上，发呆的看着放在一旁小桌子上的电脑，书架上摆着放着自己喜欢的漫画和灵异小说，书桌上有自己的课业作业。
看着这无比熟悉的房间布局，李瞳的感觉非常不真切，他不是在星际外太空“为非作歹”，怎么还是一个关门弟子。
做梦了？
晃晃悠悠从屋里出去，路上碰见多年未见的师兄们，纷纷抱拳行礼。
却见几位师兄站在那里，目光怪异的看着他。
“老幺不对劲啊。”
“他今天咋还跟我们行礼，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贫道掐指一算，怕是中邪了。”
李瞳反驳道：“你们才中邪了！那是我懂事了，我敬老爱幼，懂礼貌。大师兄了，我刚还梦见他打我了。”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中年男人拿着一个装玉米的簸箕从院子外走进来，“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做梦都是我打你，老实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身材精壮的男人把簸箕放在架子上，李瞳解释道：“就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山脚玩水，三师兄把我拎回来，你还打我。”
“那还不是你说要请雷公为你主持公道，雷公没来之前，自然要把你狠狠收拾一顿。”
“原来不是做梦嘛？！”
二师兄耍着一把长剑，“老幺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睡了一中午，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李瞳抬手抓住自己的心口：“啊，我好像真睡糊涂了，我还梦到我养了一只熊猫，它叫胖胖。”
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几位师兄看着他：“师父养你都费劲，还养熊猫，美的你，你可真刑。”
“可是我真的梦到我变成了一只熊猫，除了我到处都是外星人。”
三师兄偏头对着大师兄喊道：“大师兄要不咱们晚上开坛做个法事吧，老幺真的中邪了。”
大师兄瞪了他们一眼：“别胡扯，让你平时少看点小说，又睡懵了，今日课业写了没？师父晚上检查，没写快去写，你们也是。”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头戴黑冠的干瘦老人拿着一只三清铃从院外进来，“都准备一下，晚上做场法事。”
老三和老四诶了一声，老四咧嘴：“三师兄刚说晚上开坛做法，师父您就来了。师父做什么法事，是信众供养嘛？”
老道看了李瞳一眼：“给幺儿做场法事。”什么也没解释，说完转身走了。
李瞳微微张嘴，接着惊慌失措的看向大师兄：“大师兄！我、我真的中邪了？？？我是不是被什么妖孽缠上了，都惊动师父他老人家出山。”
中年人满脸纳闷：“先别慌，我去问问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大师兄去了半个多小时，回来后叫来李瞳：“师父想让你去镇子上的学校，教授一周道法课，你属于最闲的闲人，师父就派你去。”
“我哪里闲了，我每天都忙着睡觉！”
“去！我们在还能伺候着师父，你在纯粹是刺激师父。你是不是又把大殿的香偷摸着捏碎了，团成球拿去卖给附近的村妇了？”
李瞳想了想，嘴硬道：“没有。”
“没有个屁！人家都找上门，说咱们观买的开光香球很灵，想再求一些。”
李瞳双手置于腹部，低眉顺眼的站着：“大师兄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出卖四师兄的。”
老四铁都不举了，站在一旁骂骂咧咧，结果被大师兄瞟了一眼，瞬间老实。
“我们的香是上供给祖师爷的，你们卖两块钱一袋，以后别干了。还好这事是我截住了，要给师父知道又要生气，你们能不能让师父快乐飞升？”
李瞳满口答应：“好！以后卖十块一包，一定要让师父快乐飞升。”
大师兄：“······。”
二师兄：“······。”
三师兄：“你别说话，师父的戒尺抽不死你。”
临近黄昏，老道带着几个徒弟在大殿前方空地上做了一场隆重的法事，虽然很奇怪，李瞳还是忍着没多问。
直到法事结束，穿着法衣的老道让小徒弟跟自己回房。
进屋让徒弟关门，老道坐在点了蒲团的椅子上：“你回来了。”
“回来啦？”
李瞳先是不明所以，尔后一愣，猛地看向自己师父。
老道掐了几个指头：“幺儿你没发现，你书桌的课业，字迹和你不一样嘛。”
说着慈祥的笑了，老道长着两条白色长尾眉，眼神精亮。
“那也是个好孩子，你虽顽皮了些，日后一个人，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今日为你开坛祈福，往后顺应天命，即可。师父对你，没什么交代的了。”
“师父！”李瞳哆嗦着跪在地上。
“师父我以为我在做梦，梦里我被人杀了，就回来了。”
老道士拿着拂尘在李瞳头顶来回扫动：“这处因果还未了结，待了结那日，你就回去吧。”
李瞳抓住衣摆：“可是我，可是观里，我舍不得师父和师兄们。”
“不，你还是走吧，炸了祖师爷的香炉，祖师爷晚上还训我了。”说起这事师父有了点小情绪。
“师父，我错了，呜呜。”李瞳哼唧两声。
“你有自己要走的路，等因果了结，便去吧。别总在外面说自己是熊猫，你师兄会以为你是疯子，真的当你中邪了。”
“本来就是熊猫嘛。”
“那我同意让他们给你开坛，做个驱邪的法事。”
“哦，那还是当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