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番讨价还价下来，段明东花三万块，买顾哲接下来整个学期只能在病床上躺着。
段明东似乎还不放心：“你们确定能让他躺这么久吗？现在医学很发达的。”
螳螂哥一边打印着什么，一边扫了一眼段明东，冷笑着说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现在可以先让你感受一下。”
段明东顿时就怂了，一个屁都不敢多放。
螳螂哥又点燃了一根烟，睥睨了一下段明东，问道：“你今天带了多少钱过来？”
段明东从钱包里拿出一沓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厚的现金了。
“五千。”
这已经是他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又找借口问家里要了一笔钱，再把能借的钱都借了一遍的结果了。
现在段明东在学院的风评糟糕，能有几个人借他小几百意思一下，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螳螂哥的动作，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什么？你跟我闹呢？”
“你没钱你跟我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螳螂哥的眼中露出杀气，那一瞬间，段明东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可以精准地打的人多久爬不起来床。
段明东赶忙从自己的兜里把身份证摸出来：“不，不是你在电话里面跟我说，如果没有钱也没关系，带着身份证过来就行吗？”
看着段明东紧张的模样，螳螂哥却是在心里面暗暗发笑。
这种没有一点社会经验的学生啊，还是太好拿捏了。
只要稍微一吓唬，他就完全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了。
螳螂哥翘起了二郎腿：“我说的是，要是钱不够的情况下。三万块，你差几千，那就钱不够。你差两万多，连一半都凑不到，你这叫钱不够吗？”
“你这是连钱都没有！你让人办什么事儿啊？”
段明东被螳螂哥凶得一愣一愣的。
恍惚了片刻之后，有些心虚地问道：“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段明东唯唯诺诺的表情，螳螂哥就知道了，段明东已经上套了。
“你成年了吧？有没有自己的银行卡？”
段明东点了点头：“有的。那，你的意思是？”
“用的是不是智能手机？”
段明东摸出杂牌机：“是。你要我把手机抵押在这里？”
螳螂哥不屑道：“你那破手机，一共能值几个钱？按着这张纸上，从头到尾，一个一个试一遍。”
段明东看了一眼螳螂哥递过来的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手机软件的名字。
随意扫了几眼之后，段明东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这是校园贷？”
段明东瞪大了眼睛。
这个年代的校园贷，正是最猖獗的时候。
哪怕你没有工作，只凭着一张学生证和身份证，也能弄到几万块钱。
但问题就在于，这几万块钱，会翻出让人窒息的利息。
而一旦还不上，背后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更是会完全摧垮一个学生。
螳螂哥似乎对段明东的一惊一乍十分不满。
“要不然呢？”
“你还有什么本事去搞钱吗？把你送去蒲昌街卖艺？你这姿色，也够不上啊！”
段明东摇了摇头，有些讲不清楚：“但是，但是，校园贷这个东西，它，它碰不得啊！”
螳螂哥不屑一顾。
“碰不得？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碰不得的东西！”
“小子，你不会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好学生吧？”
“从你走进这个棋牌室开始，你自己在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我点明告诉你吗？”
段明东身体一颤。
他在做什么。
他在买凶，目标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
“呼——”
螳螂哥长出了一口烟，转过身，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赶紧滚蛋吧。把你那几千块打发叫花子的破钱拿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怂炮一个，能干成什么事儿！”
怂炮。
窝囊。
草包。
段明东握紧拳头：“我弄，但是，照片上的那个人，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接下来，在一顿让段明东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他的银行卡上，多了两万多块钱。
与此同时，段明东也背上了将近四万块的债务。
当千篇一律的绑卡、提现、利率、填信息的操作重复了多次之后，段明东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知道这些利率很离谱，他也知道未来的自己，大概率是还不上这些钱的。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毁了顾哲。
他一定要毁了顾哲。
当三万块钱全部付清之后，螳螂哥笑嘻嘻地说道：“行了，兄弟，你的事儿都整完了。接下来，就看我们出马了。”
“一个月内，你就好好看那小子的洋相就行了。”
到目前为止，段明东终于说了一句硬气的话。
“不行，一个月太慢了。”
“半个月，我一定要看到成果。”
螳螂哥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行，半个月就半个月。我们替人办事儿，拿钱消灾。”
当段明东走出棋牌室的时候，人还是恍惚的。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街道上，两眼无神。
他甚至有些不敢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凭空多出了十几个乱七八糟的软件，段明东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杨燕的消息，还在不断发过来。
“段同学，在吗？”
“老师去宿舍找你，发现你不在，你去哪里了，告诉老师好吗？”
“今天要下雨了，你如果外出的话，要注意安全啊！”
看着这些满是关怀的消息，段明东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只有满腹的无能狂怒。
“假惺惺，都是假惺惺的！”
“都是你们这些虚伪的人，害我走到这一步！”
“我恨你们，恨你们这些该死的人！”
段明东不愿意、也不能相信，杨燕是真心关心他的。
因为一旦如此，那他自己，就成了那个最大最大的混蛋。
他不能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天空传来一声惊雷，阴雨密布。
风云突变，黑云压城。
这是要下一场大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