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内倏然一静。
除了程俊不感到意外，其他人都错愕的看着程处默。
褚亮率先回过神，问道：“你说的这个‘过’，是什么意思？”
程处默仰起下巴：“就是这道题，我不会，下一个！”
你还挺骄傲.....褚亮扯了扯嘴角。
程俊忽然开口道：“输了得罚，大哥，喝酒。”
程处默咧了咧嘴，看出程俊在帮他解围，给他找台阶下，果断举起酒盏道：
“那我自罚三杯。”
尉迟宝琳看的心疼不已，这哪是在罚他，分明是在罚我啊。
褚亮这时看向程处亮，“该你了。”
程处亮问道：“我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褚亮有些无语，说道：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还没有老夫的记性好，你刚才说的是‘忠奸’。”
程处亮又问道：“你觉得该加什么字好？”
褚亮瞪他道：“是你在答题，还是老夫在答题？”
程处亮见他不仅不回答，还反问他，果断道：“过！”
“......”
这两个小子，怎么比他们的三弟还气人几分啊。
褚亮面部肌肉抽搐了起来，不再去看他们，望向了尉迟宝琳，问道：
“尉迟宝琳，你是不是也要过？”
尉迟宝琳赶忙道：“我不过。”
褚亮这才脸色一缓，紧跟着就听到尉迟宝琳的声音传来：
“我可以请外援吗？”
褚遂良再绷不住，怒然作色道：“边待着去！”
尉迟宝琳讪讪的缩着脖子，见程处亮已饮下三盏酒，便拿起酒坛自顾自的满上三盏，在众人注视下，仰头一饮而尽，当作自罚。
褚亮看着他喝完三盏酒，方才收回目光，望向赵半烟，示意该她了。
赵半烟想了想，说道：“我刚才说的，是‘黑白’。”
“我要加的字，是‘变’字，即‘黑变白’。”
褚亮问道：“何谓‘黑变白’？”
赵半烟自信解释道：
“黑心的商贾，花钱买个官，摇身一变，成了父母官，这便是‘黑变白’。”
褚亮闻言，微微颔首，给出评价道：
“这个‘变’字，加的妙，但是，若不加以注释，看不出其深意，优秀良好中等及格和不及格当中，老夫给你一个中等的评语。”
他平时应该没少给学生们打分吧......程俊见他熟练的样子，心里想着，面不改色的对着赵半烟说道：
“有罚就得有赏，不及格者，自罚三杯，获得及格以及以上评语的，可以写在纸上，半烟小娘子，请。”
说完，他笑吟吟摊开手掌，比出一个请字。
赵半烟当即提笔在纸上写出三个大字。
等她写完，褚亮看向岑菱，说道：“你刚才说的是‘丑美’，你要在这中间加个什么字？”
岑菱想了想，说道：“我要加一个‘恨’字。”
“心里丑恶的人，最恨名声美好的人，这便是‘丑恨美’。”
褚亮闻言眉头一皱，说道：“你不如半烟，老夫只能给你一个及格。”
听到这个评价，岑菱松了口气。
岑菱也明白加的这个字，不够意味深长，能有‘及格’的评价，她心里很满足了，当即提笔写出三个大字。
褚亮看相陈梦芹，“你说的是‘贫富’，要加个什么字？”
陈梦芹道：“我要加的字，是‘难’字，即‘贫难富’。”
褚亮抚着胡须，投给她一个赞赏眼神，说道：
“这三个字，倒是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了，不用解释，便已理解其意，深思下去，更叫人感触良多，这个‘难’字，加的好！给你一个良好的评语吧。”
陈梦芹前面听的喜不自胜，听到后面，竟只是一个‘良好’的评语，有些不服气道：
“褚学士，为什么只是良好，不是优秀，我答的还不够好吗？”
褚亮点头道：“对，你答的不够好。”
陈梦芹心直口快问道：“敢问褚学士，‘贫富’之间，加个什么字，可以算得上优秀？”
褚亮淡淡道：“‘久’字。”
贫久富......众人咀嚼着这三个字，发现这个字，加的比‘难’字要好。
所谓人无久富，亦无长贫，贫久富三个字，立意已很明显。
陈梦芹也秒懂他加这个字的意思，说道：“‘人无长贫久富’，贫久富，也有勉励之意。”
“褚学士加的这个‘久’字，比我加的字好得多，我加的这个‘难’字，确实不够优秀，我心服口服。”
说完，她钦佩的对着褚亮行了一礼。
褚亮笑着点了点头，让她入座，随即看向唐秋燕，说道：
“到你了，你说的是对错，你要在中间加一个什么字？”
唐秋燕想了想，懊恼道：“早知道要加字，我就想一个简单的了。”
褚亮闻言，直接道：“下一个。”
众人看向程俊。
褚亮问道：“你刚才说的是‘赏罚’，你要加个什么字？”
程俊沉吟两秒，说道：“我要在这两个字中间，加上一个‘当’字。”
赏当罚......众人听闻，纷纷琢磨着这三个字，越琢磨越是吃惊。
褚亮更是目光灼灼看着程俊，说道：
“好一个‘赏当罚’！”
说着，他看向众人，解释起这三个字好在哪里：
“所谓赏当罚，意思是用奖赏来当作对一个人的惩罚。”
“这三个字，让老夫想起了朝堂上的一件事，朝中有一人，名叫长孙顺德，是我大唐的薛国公。”
“陛下即位之初，长孙顺德居官贪贿，按照大唐律法，应该被下狱治罪。”
褚亮沉声道：“但是，陛下惋惜他的功劳，不忍问罪，便在朝议时，当众赐他几十匹丝绢，以此刺激他的愧悔之心。”
“这便是赏当罚。”
程处默恍然，说道：“我说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耳熟，原来是他，我爹说起过他。”
程处亮不停的点起头说道：“我也想起来了。”
尉迟宝琳附和道：“我也听我爹说起过他。”
褚亮扫视了四位妙龄女子一眼，见她们并不惊讶，显然也听说过此事，问道：
“你们觉得，以赏当罚，对还是不对？”
陈梦芹心快口直说道：“当然不对，赏罚必当才对！”
赵半烟应声道：“所谓赏不当功，罚不当罪，以赏当罚，确实有些不妥。”
她转头敬佩的看向程俊，说道：“程三郎加的这个字，仔细思索，有回味，意深长，称得上优秀。”
说完，赵半烟看向了褚亮。
众人也看向了他，等待着他给出评语。
褚亮笑道：“不错，程俊加的这个‘当’字，评为‘优秀’，不为过。”
程俊拱了拱手，“诸位谬赞。”
随即，他在纸上写下了这三个大字，然后看向褚遂良，脸上露出善良的笑容，图穷匕见般说道：
“褚馆主，到你了。”
“你说的是‘舍得’，你打算在这两个字中间，加个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