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赶在薛佳的部分结束前回来，凑巧看到了自家老大和薛佳工作时的状态。
不由得放下咖啡，双手用力撑着双眼皮，犹如趴墙根的狗仔，细心专注。
以他多年的工作经验，顾筠然对薛佳的笑并不令他熟悉。
当然这个话他是不会当着薛佳的面说的。
待薛佳休息了，他热情上前，将咖啡递了过去，试图从薛佳嘴里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理由。
“薛小姐，你的咖啡。”
“谢谢。”
薛佳轻轻颔首，右手将胸前的一缕头发甩至身后，才伸手接过言清手中的咖啡。
她甩头发的样子轻盈美好，眉眼间的珠光散粉在明晃晃的摄影棚灯光下闪闪发光，浓密的睫毛阴影落在高耸的鼻梁上，整张脸都熠熠生辉。
言清嘴里咬着杯子，视线自下而上的打量着薛佳，不由得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气质，再加上这样不卑不亢的性格脾气。
确实有让人多看一眼的魅力。
“老大在跟摄影老师看成片，我刚刚在旁边看了一眼，薛小姐，你的照片拍出来效果很不错。”
言清竖起一个大拇指：“美的无与伦比！”
被不熟的人夸赞，该有的人情世故还是得有。
何况手里还端着人家刚买回来的咖啡。
薛佳抿着嘴唇浅笑：“谢谢言先生夸奖！”
人生之路漫长，套路与反套路。
尬聊也是聊，只要她不尴尬，那就没人尴尬。
言清继续滔滔不绝：“薛小姐虽然是新人，但适应能力非常不错，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拍出这么好的效果，实在是厉害！”
“哈哈哈，言先生这么说，让我情何以堪……”
心里说着自我安慰的话，面上对言清这种连吹带捧的吹嘘方式并不能够接受。
薛佳脸上的表情在尴尬与纠结中来回切换。
一番搜肠刮肚之后，她依然没能找出合适的话。
只得尝试魔法打败魔法：“其实都是摄影老师的功劳，也十分感谢顾先生一直在帮我。”
“啊！哦……啊？”
前面一个啊是自动回应，后面一个哦是心不在焉，最后一个啊才是反应过来。
言清的表情明显有点吃惊。
眉头被他拧来拧去，好似两条蜈蚣在额头抖动。
“是这样吗？阿然一般不太会主动关心这些事情的，你知道的，男明星为了避嫌嘛什么的，难得他今天这么热心肠，这也太奇怪了吧？”
薛佳对顾筠然并不熟悉，不敢擅自附和他的观点，只是对言清这种明目张胆的吐槽感到担忧。
再怎么说他也是顾筠然的助理，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吐槽似乎不大合适。
“你这样说顾先生，万一他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话音未落，冷不防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说我什么事情会生气？”
薛佳匆忙中捏住咖啡的杯套，转过头，迟疑的扫了顾筠然一眼。
“没，没什么。”
薛佳扯了扯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她脸上荡开，很快消失不见了：“只是随便闲聊了几句。”
顾筠然点了点头，眉眼间全是笑意。
他抬手接过言清递来的咖啡，在薛佳身旁坐下了。
这次倒是没有留个空位，薛佳也没觉得突兀。
方才拍摄的时候，顾筠然与她私下交流甚多。
从指点站姿到放松心情，放松之余还闲扯了些笑话，无形之中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打破了。
她竟然没能发现。
“阿言，你又说我什么了？”
言清瞪大双眼，拼命摆着双手：“我没有！哪有的事情？别胡说！”
不仅矢口否认，还大有倒打一耙的意思。
顾筠然焉能不晓得他，带着玩味的表情摇了摇头，转而把探寻的目光转向薛佳。
言清悄悄对着薛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顾筠然，用手刀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随后吐着舌头翻眼白。
大约是说如果被顾筠然知道了自己会死的很惨，活脱脱一个行走的表情包。
薛佳内心发笑，面上不动声色，右手食指沿着咖啡杯的边缘画圈：“咖啡很好喝，顾先生，谢谢你的咖啡。”
“对对对，老大，今天这家的咖啡真好喝，你快尝尝！”
言清忙不迭的跟了一句。
这种生硬的转换话题能力让纵横娱乐圈的顾老师情不自禁的扯了扯嘴角。
随后那个笑容慢慢扩大，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露出八颗牙齿来，一双眸子犹如黑曜石，惊鸿一瞥间，满目流光碎影。
好一个唇红齿白，颜如冠玉的人间绝色。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一句诗句从脑中飘然而出。
薛佳轻咳一声，将目光从顾筠然的脸上移开了，低头专心在咖啡杯上画圈圈。
热闹的摄影棚里人来人往，耀眼的灯光、嘈杂的人声，以及搬运器械的声音，让她心跳的声音在这热闹的环境当中并不突兀。
言清拿起手机，视线在顾筠然脸上一扫而过：“老大我先去接个电话。”
顾筠然点头，看着言清以光速冲出摄影棚。
他鲁莽的奔跑方式使得他在出门的时候撞上玻璃门。
言清拧着眉毛，万恶的咒骂了几句，浮夸的表情可以做成一排表情包。
显然手里的电话更着急。
言清骂骂咧咧的揉着撞疼的膝盖奔出去了。
顾筠然的视线悠悠收回来，落到旁边的薛佳身上，发现后者也以一种诧异的方式盯着言清，嘴角抿起的弧度可以看出正在努力憋笑。
他笑着呷了一口咖啡，入口微涩，而后唇齿留香。
像夏日雷阵雨过后的天空，带着一丝闷热之余，留下一片彩虹。
“薛小姐其实还是蛮有天赋的，你走之后，大卫对你赞不绝口。”
薛佳原本正憋着笑，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吗？……有吗？顾先生不是在开玩笑？”
她眼睛睁的溜圆，漆黑的瞳仁像浸了水似的润泽明亮。
眨眼之间，睫毛轻颤，如蝶翼扇翅，轻盈美好，一颦一笑宛如水墨画里走出来的静态美人。
顾筠然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有的。”
他笑得格外好看，连眼角的痣都被他的喜悦感染，颜色愈发鲜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