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不是你说得算。”季鸣鸿敲着棋子道。
“得了吧。你若是真打算杀他，还用在这里与我商量？”云桐捻起一枚白子，敲在季鸣鸿的手边，并顺手从他手中将那枚被围住的黑子抽了出来。
“这几年京畿会发生的事，你知道的并不多。萧岐的事我们已经说好了，不需要再拿他做筏子套话，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云桐将黑子扔进自己这边的瓷钵。
玉石碰撞，发出一声愉快的脆响。
“我只是觉得浪费这个机会有些可惜。”季鸣鸿无不遗憾地表示，“不过你放心，萧岐那里我已经派人随时盯住，他的消息，我会每个月按时送给你。”
“送到这儿就行。”
客栈的老板是文落寒的手下负责收集情报的人，云桐打算先借母亲的人用一用，再慢慢发展自己的人手。
“我来找你，还有别的事。”看着云桐一心吃橘子，季鸣鸿忍不住先开口。
“你说，我听着呢。”云桐用帕子擦了擦手。
“北边那个庄子开个价吧。”
云桐挑眉，笑道说：“庄子便宜，你给我两个泼风骑。”
“你干脆说你要抢算了。”季鸣鸿气笑了：“要训练出一个泼风骑，何止千金，你一张口就要两个。”
“你家的兵厉害嘛。”云桐一脸无辜：“除了传递讯息，刺探情报也是一把好手，平日里还能做个武卫。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身边缺这样的人手。这样吧，你给我一个也行。”
“在役的我不能给你，我也做不了主。我可以给你一位因伤病退下来的。你放心他只是无法负担泼风骑的职能，但给你做个副将绰绰有余。”
云桐伸出四根手指：“四个，你都把我这里当做伤兵安置了，还不大方点。”
她其实还想多要几个，这些泼风骑哪怕已经伤退，他们的经验与技术也极为珍贵的。云桐打算，让他们来训练自己的武卫。
“行行行。”季鸣鸿的笑容有些无奈。
“季将军痛快。”
云桐从自己随身的锦袋里取出庄子的地契，放在桌上。
她愉快地说道：“那咱们就说定了。”
季鸣鸿看到地契，却笑不出来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执着那庄子？”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我问你你就说吗？”云桐又拿了个橘子在手中把玩。
这橘子极甜，让人吃一个就想再吃下一个，可是吃多了，脾胃就受不了了。
季鸣鸿沉默地摇摇头。
云桐笑了：“那不就得了，你又不会告诉我，我何必问。”
她将地契推到季鸣鸿面前：“生意场上难得有双方都满意的买卖，碰上可就是赚了。”
这下季鸣鸿连地契上的红印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坐正身体，伸手放在地契上，又收了回去。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吗？你不怕这生意做亏了？”
“季将军。”
云桐将手里的橘子放在地契上。
“这个庄子上辈子就在我手里了，一年，两年……”她伸出手指在季鸣鸿的面前算着。
“二十年。”她歪着脑袋观赏自己用手指比出的数字，“满打满算二十年。”
她看着季鸣鸿，后者已经收起那副随意的样子。
“我刚入宫的时候，王青仪就派人拿着我的嫁妆册子，将我的东西全部犁了一遍，就是一只花瓶都要举着蜡烛从里到外看一遍。”
“后来，我能做一些主的时候，又亲自带着人查了一遍，也没找出什么名堂。”
“萧岐，对，还有萧岐。他借口清查田地，将京畿一寸一寸找了个遍，也是一两金子都没翻出来。”
季鸣鸿的眉头皱起来。
云桐觉得很有趣，明明是她在说自己的事情，坐在对面听得人却比她反应还大。
“还有赵明珹，我被废后以后，他和云权也花了不少功夫翻我的嫁妆。”
“抛开赵明珹不算，我、王青仪、萧岐和云权。”云桐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我想我们这四个人里至少也要有一个聪明人吧？”
“既然那个庄子不值钱，这笔买卖岂不是我亏了？”季鸣鸿轻声道。
“因为这庄子在你手上才有用，有大用处。”云桐一边说着一边敲敲棋盘。
隐藏白子之间零零散散的黑子，已形成包围之势，只差一步黑棋，就能通吃。
季鸣鸿夹起黑子却迟迟不肯下。
“上辈子你就是这样装傻充愣。”他说着将黑子扔进云桐面前的瓷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