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野苦笑了一声。
“所以您能救吗？”
方素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谁？”
她像是已经隔着这个距离，还有车的金属铁壁看到了其中的两个可怜老人。
“倒是有点难度。”
陆子野还是第一次给她送来彻底断气儿的人，他也不确信。
“是能救回来吧。”
方素甚至不急，她寡淡的面庞看着陆子野问：“他们是你什么人？”
陆子野竟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想自己编造个他们亲近的身份，可能方素就不会那么多话直接就会开始救治两个人了。
可是他的谎言却是一眼能被戳穿的。
陆子野知道陆绿芒就可以通过眼睛气息，知道萧雅凝不是她的亲妈，陆家的兄弟也不是他真正的兄弟，陆子野说这两位老人的身份是自己远房亲戚之类的谎言，怕是也会被轻易拆穿。
“……两个可怜人罢了。”
既然方素觉得不急的话，那她就是有把握。
宫九把老人从车上搬下来。
陆子野的故事还没说个开头。
方素瞥了一眼老人的掌纹像是就已经得知了。
“一辈子老老实实断子绝孙的寡淡命，倒也是可怜。”
这种悲剧其实也不算常见了。
可以说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都是这种老老实实的普通人，他们就像是寻常的父母，让人动容。
陆子野没再说话。
方素抬眼看他：“陆子野，你明知道你提要求我是没办法拒绝的。”
陆子野抿抿嘴。
她说过这话吗？
对，她之前好像是说过，陆子野是什么主人家。
陆子野再问，她也不说。
陆子野真的很想骂一句，谜语人滚开啊。
“那你就别想办法拒绝了。”
陆子野也承诺：“要求随便你提。”
方素玩味地看着他：“陆子野不该说这种话的，你真的愿意答应我一件事儿？”
陆子野回答：“可以。”
陆子野他现在能做到什么？
他有点小钱，在海市也算是有点地位，方素真的有什么要求，好像他做到也不难。
可方素的表情太让人不安了。
她好像是不怀好意。
“希望你不要后悔。”
陆子野咽了咽口水。
杨家二老被宫九和木头分别抬到了房间里。
这就是方素的手术室了。
不过完全没有手术室的样子，这里没有手术刀，没有呼吸机。
有的只是几张床铺，中间间隔不小，好像是为了能让坐轮椅的方素能够正常通过，方便转身。
两位已经晕出青紫色的躯体被放在上面，在窗外的月光映照下，伴随着这个季节的寒气，有点让人恐惧。
宫九拱手向方素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陆子野原本也想照做。
但是方素却打断了他：“你可以留下。”
方素的手先落在了杨母的身上。
很快她就找到了要结所在是脑部。
她这么快就找到症结已经是让大学苦读五年的医学生们哭泣的现象了。
但是接下来更是让科学消失的现象。
她的手本就漂亮。
皮肤细腻，留着医生本不该留的略长的指甲，直接修得显得她手指修长，指节纤瘦骨节分明，有种性感在。
陆子野的视线也不由得落在了她的手上去。
那双漂亮的不像是凡物的手，还真的像是神仙一样，把人的皮肉当成了泥巴。
人的头骨本来是最坚硬的部分，可在方素的手下竟然比橡皮泥还柔软。
陆子野感觉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站了起来。
毛骨悚然。
方素抚平了杨母的头，然后回到了她的心口。
她像是抓住了杨母的心脏。
一下、一下……
像是把玩着一颗打气球，在她促动下心脏竟然找到了自己原本该有的活动规律。
“噗——”
杨母吐出了一口污血来。
那血已经是黑红色了，像是带着毒一样。
而她像是被这东西堵住了嗓子，吐出来之后，杨母竟然重新获得了呼吸。
陆子野不自觉地捏住了自己的拳头。
方素却在这个时候跟他搭话。
“学会了吗？”
“！？”
她在开什么玩笑！？
学会什么了！？
这是能学会的吗？
他如果看一眼就能学会，那他是什么东西啊？
方素居然是认真的，她招招手，像是把陆子野唤到身边的意思。
陆子野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杨父身上穿着病号服，有一大片的血污。
医生其实已经是帮着整理过了，那个不能愈合的伤口也为了遗容进行了缝合。
其实这本来是殡仪馆该做的事儿。
可是杨家父母的事儿医院的人们也知道的，他们也怜惜这两位老人。
要不是陆子野要求带走他们，可能他们还能做更多。
方素掀起来他的衣服，露出了胸口那个伤口来。
方素就像是包饺子一样，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了刀口两侧的皮肤。
而它竟然真的像是面皮儿一样合起来了。
“……”
陆子野无言。
方素说：“你试试？”
陆子野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你认真的吗？”
方素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陆子野伸出手去，学她的样子触碰到还未愈合的刀口。
他触碰到还有余温的肌肤。
方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要想象它们愈合的样子。”
话语有引导作用。
就像是有人告诉你，注意呼吸节奏，你却突然忘记了怎么呼吸一样。
陆子野努力想象起来。
可他的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杨父活着的时候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对，他应该想起皮肤愈合的模样。
他偏又想起了杨小梅的脸。
她没有那么漂亮，但也算其实秀气，可陆子野只看到过死去的她，没见过活着她……
方素问：“动手啊？”
陆子野硬着头皮动手，把两侧的皮肤捏到了一起。
但是陆子野不算成功。
他捏起的饺子皮像是沾了太多了面粉，中间并没有好好粘连，反而有了缝隙，像是下锅就会破开的那种。
陆子野惊讶于……
他竟然也可以。
就算没有方素那种把伤口抚平的神奇能力，他也算是让伤口合了起来，一点点。
方素却没有贬低他。
“嗯，还可以，有机会可以多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