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只是一个旁听者，可她仍旧不免对数千年前中洲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感到心潮澎湃。
准确来说，让她心潮澎湃的，是清霄真人。
她为她义无反顾的强大而激动战栗。
虽然听得兴奋，但冉冉的理智还在，有个细节她不禁感到疑惑。
“高手榜挑战期总有结束的那一天，而且我也不相信那时的东道联盟想不到停止继续挑战、直接派人击杀这个主意。”
“沈晏温你真的，又聪明又傻气。”圣女莞尔笑着，在演武场盛大的背景之下，她的美带了几分庄严肃穆之感。
冉冉猜想或许是她被这个数千年前的故事所打动，因此再看圣女时都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即便清霄真人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仍旧改变不了这个故事沉重的本质。
这份沉重透过数千年的时光沉淀在冉冉心里。
“那我现在是聪明还是傻？”
“自然是聪明。”圣女浑然不顾台下洛昊苍又拉着顾清珏在说些什么、也不顾即将到来的东道联盟大军是真是假。
她身上那种无所畏惧的闲适和随意，无一不让冉冉想到数千年前强大的清霄真人。
冉冉相信清霄真人肯定也有过圣女这样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时刻，因为她已经强大到无可匹敌，所以即使有目空一切的姿态也是合理的。
但清霄真人又与圣女完全不同，相比之下，圣女实在幸运，一出生就被魔主抚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圣女的成长环境绝对安全，她只要肆意生长就好。
而清霄真人的强大则是在无数次磨练下才诞生的，这大概也是圣女说清霄真人才是那个奇迹的原因。
圣女继续道：“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注意到这一点，足见你的脑子灵活。”
冉冉抿抿唇，默默将“那为什么又说我傻？”这句话咽回肚子里，就像圣女说的，她敏捷的思维已经料想到了圣女的回答。
因为很多时候她对这个世界的无知，让她傻得不像这个世界的。
为了马甲能迟点被扒，冉冉选择了闭嘴。
圣女：“就像你猜想的那样，东道联盟派出的各个流芳期高手无一不败在清霄真人手下，痛定思痛，他们之后就改变了策略，停止挑战。”
“只要清霄真人过了高手榜挑战期，随便派出一个门中高修了结清霄真人的性命即可。”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清霄真人身上的挑战期直到清霄真人渡劫达到下一个境界也没有结束。”
“这是为什么？”冉冉很是震惊。
圣女只是用一种平和又宁静的眼神看着她，像闪电穿过大脑般，冉冉在刹那间忽然明悟了一切。
“是那些散修小派！他们用挑战的方式保护清霄真人？”
圣女微笑起来，“就是这样。”
“东道联盟打的算盘是大宗门中不再有人出手挑战清霄真人，他们便可乘机击杀，谁料谋算外泄，在东道怜联盟看不见的地方，一股力量不断在暗中保护着清霄真人。”
“直至清霄真人境界晋升之前，她一直不断被不知名的各方人士挑战，因此一直处于挑战期，只有流芳期及以下的修为可以选择挑战她，可那时的清霄真人已经是流芳以下无敌手。”
“大难不死，何其幸运。”
“天道又一次从那些阴谋诡计中护佑了她。”
冉冉鼻尖一酸，忽然有落泪的冲动。
护佑清霄真人的何止天道，在暗中关心清霄真人动向的那群人更是功不可没。
而且那群人何止是在保护清霄真人，他们也是在保护他们的希望啊……
感动之余冉冉并没忽略圣女叙述中的疑点。
“东道联盟想要击杀清霄真人的消息为什么会外泄？难道他们之中……”
圣女满意地看着冉冉，算是认可她的聪慧，“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些阴谋家一样冷血无情，当时清霄真人的情况，即使不是她的追随者，看了也会动容。”
圣女的声音淡淡的，“传闻那时清霄真人只要出现在人前必定是伤痕累累。”
“东道联盟的那些大宗门扞卫者完全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事情做得太过分了，群体内部总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虽然那些声音还是被压下，但声音中的力量却并没有消失，那力量转入暗处，和那些散修小派一起，开始保护这位中洲新秀——清霄真人。”
圣女微笑着，“一个群体内若要继续划分一定能再划分出很多派别。”
“最终选择与东道联盟主流决裂、毅然决然保护清霄真人的那个派别，时至今日依旧威名赫赫。”
冉冉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清霄剑派？！”
“正是，整个门派的牵头人，数千年来从未改变。”
圣女倚着椅子慵懒道：“正是顾清珏的师尊，玄元真人。”
“如今放眼中洲，若是一定要在修为上找出可与我抗衡之人，恐怕也只有这位玄元真人了，所以顾清珏才忙不迭将人请来。”
“他不了解我的实力，但必定是觉得我会败在玄元真人手中。”
圣女冷冷扯着嘴角，“沈晏温你懂了吗？他就是想要我的命，好无情的一个人。”
“虽然他不会如愿，但他的想法就是这样。”
冉冉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圣女有关顾清珏的烦忧。
圣女叹出一口气，揉了揉额角，“不想这些烦心事，还是同你交谈让我舒心。”
冉冉的心思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这些令人纠葛的情情爱爱，她又想到一个点。
“之前殿下您说流芳榜中一百位可能只有一位来自散修小派，可在保护清霄真人的过程中，散修小派中却涌现了众多流芳期的高手……”
圣女将素白的指尖点在冉冉的眉心，一瞬间，冉冉几乎要以为这一指点在了她的本体眉心红痕之上。
圣女的举动让她浑身一颤，整个人像从冰水中惊醒过来。
“散修小派并非真的没有抗衡大宗门的实力，只是他们畏惧于大宗门的权势，不敢暴露。”
“就像从小被铁链系住的大象，幼年时期没有能力反抗，如此形成了习惯，后来长大即使有能力反抗，也再也生不出反抗的想法和动力。”
圣女微微讶然，“大象？是什么？”
冉冉失笑，她说的认真竟然一时忘了各个世界物种不同的问题。
“就是一种成年之后会长成庞然巨兽的动物，您如果想象不出来，可以将之视作任何灵兽妖兽。”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圣女思忖着，“灵兽妖兽一旦在幼年期被驯化，长大以后即便拥有了反抗主人的力量，也不会再想着反抗。”
圣女颇为惊讶地看着冉冉，“不过你竟然将那些散修小派比作兽类？”
冉冉未置可否，只道。
“人本就是感知能力高一些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