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6
炎帝手握巨斧，用力地朝冰无痕跑去，只见其奋力抬起斧头，二话不说，拼尽全力劈了下去……
冰帝看着这迎面而来的巨斧，眼中的神情有些暗淡，表情却并未显露出一丝慌张，他微微动了动身体，瞬间从眼前消失……
“还真的，不是很想和你打呀！”
再一次显身之时，冰无痕已然来到了炎无华的身后，他并未攻击，而是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你就，怎么想死在我手上吗？”
炎帝并未废话，转身用力挥斧……
冰帝再一次往旁边一躲，轻松躲开，紧接着，只见其用力往身后跳了好几步，与炎帝拉开了距离……
男人刚准备开口，面前的炎帝紧紧握着斧头，咬着牙齿，开口说，“你是鬼府鬼帝，我杀了很多人，你该替天行道，这是你的职责，你应该这么做，你迟迟不肯对我下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
男人眼中有些惆怅，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与炎帝的交集并不多，只是偶尔听别人说起过他的事情，对于炎无华的事情，他也一直处于视而不见的状态……
可是现如今，炎帝要他杀了自己，他就怎么也下不了手，内心忽然觉得，炎帝不该死？
“惜才吧？”男人犹豫着说，“你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如果就这样被我杀了，我岂不是，做了一件错事吗？”
“可是我杀了人。”炎帝平稳地开口，“我该接受你们的处置，不是嘛？”
“这是鬼府的规矩，不是我的……”男人有些犹豫，“也许你不了解我，但是我这个人，一向就不喜欢遵守规矩，我就是……？”
“你觉得……”炎无华眼神之中流淌着一丝情绪，犹豫着，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没有做错，对吗？”
男人的内心之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他酝酿许久，才开口说，“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你的学生，他们都是好样的，但是人类的所作所为，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也会非常的生气，也许我也会，像你一样，但是……？”
“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炎帝犹豫着开口，他眼中夹着泪水，“这件事情所面临的结果，是付出性命的代价，所以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继续走你的路，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注定是对立的……”
“可是……”冰无痕有些犹豫，但紧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你都猜到会付出自己的性命，还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值得。”
炎帝眼眶中的泪水流了下来，“来吧，冰无痕，我们好好的打一架，把我抓了，再让那些人处置我，都没问题，我都无怨无悔……”
“还有，谢谢你，谢谢你能理解我。”
冰帝叹了一口气，他抬起一只手，唤出一把冰剑，“既然你不后悔，那我就成全你，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把你抓起来吧……”
“不过你放心，我会求鬼府高层，给你网开一面的……”
炎帝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巨斧，拼命地向前冲去……
男人也终于不再犹豫，他不再选择躲闪，而是奋力地迈出步伐，手握冰剑，与其正面硬刚……
两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没人开口说话，就这么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或许对于他们此刻而言，用尽全力去打这场战斗，就是对对手最大的尊敬……
冰帝的心中很是迷茫，他知道炎帝那件事情的所有经过，那四个学生，是炎无华所带的第一批徒弟，也是最后一批……
没人能懂这批学生在他心中的分量，只知道很重很重，没人知道他对这批学生花费了多少心思，只知道那群学生死后的那一天，炎无华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那群孩子有多可爱，他们的活泼永远铭刻在炎帝的心中，他们那热情的笑容，有趣的玩笑，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不停的困扰着炎帝，让他梦魇，甚至无法入睡，吃不下饭……
那群孩子的死亡，似乎就在昨天，又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记忆中很模糊，但又很清晰，孩子死亡的样子，一点一点在炎帝眼前消失的场景，他忘不了，怎么也忘不了？
对于这件事情，冰帝一直知道，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尤其是在这冷漠无情的男人面前。
因为他知道，对于炎帝而言，这件事情永远都是一块心病……
人类的冷漠，无情的嘲讽，孩子们的死亡，无一不是压倒炎帝，心中最后一刻的稻草，仿佛炎无华所走的路，在冥冥之中，早已成为定局……
他无法去评这件事情的对错，冰帝自始至终都觉得，炎帝并没有做错。
他甚至都有些迷茫，自己为什么要保护这群自私而又丑陋的人类？
所以他不想伤害炎帝，对于一个老师，对于一群孩子的父亲，对于一个对一群孩子倾注一切时间的男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合理？
但是没办法，炎帝所准备伤害的目标，是这整个世界上全部的人类……
男人确实迷茫过，但是他在这世界上混了很久，人间冷暖看的多，他的观点也发生了改变，世界上有坏人，但也有好人，那群好人不该死，他们应该活着。
炎帝忽然抬起一只手掌，一团熊熊烈火在他手掌中燃起，只见其用力一推，那团烈火顿时放大，它似乎变成了一团，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火柱，凶猛的朝冰帝这边袭来……
男人也并未慌张，他也跟着抬起一只手，手掌之中，赫然出现一团冰莲，他也不慌不忙的，用力一推，冰莲顿时化作一团冰柱，迅速的朝火柱反击……
两团能量刚一碰撞，周围顿时响起巨大的震动，火柱焚烧之处，顿时一片漆黑，地面甚至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冰柱所经过之处，地面瞬间被薄冰所覆盖，没过片刻，薄冰越来越厚，甚至有一种大象踩过都不会出现裂痕的错觉……？
两种能量交错之中，地面又赫然出现了一团水，水越来越多，甚至铺满了整个地面……？
炎帝的嘴中拼命地念着口诀，他用尽全力地将身体中所有的能量注入到这团火柱中，他的呼吸逐渐有些沉重，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狰狞，一副用尽全力的模样……
远远看去时，明显炎帝这边占了上风，汹涌的火柱，像一条拥有生命的火龙，不停地吞噬着冰柱……？
冰无痕脸上的表情倒是平静许多，他并没有使出全力，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用了全部能量，那他将彻底收不住，稍有不慎，甚至会直接夺掉对方的性命……
他不想让对方死，就这么僵持着，等对面法力耗尽，即可。
“冰无痕，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
炎无华突然开口，“你跟我打架，连全力都舍不得用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男人心中不由得一颤，他刚准备说话，却又咽了下去。
“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很不成功，做什么都错，做什么都做不好，我很没用，真的很没用……”
炎帝继续开口，“一直以来，我都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看着你的背影，遥不可及，我一直想和你打，想证明自己不那么垃圾，你就……？”
“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冰无痕看着远方的炎帝，迟疑地开口，“那你可得给我受好了，我不允许你死！”
话音刚落，只见男人额头上的青筋忽然暴起，他用力一推，手掌上那股力量瞬间膨胀起来，如同一条凶恶的巨龙，用力的往前冲刺着……
感受到强悍力量的对峙，炎无华忽然松了手……
那道冰龙迅速朝男人的胸膛冲去……
“炎无华！！！”
远处的冰帝顿时瞳孔骤变……
那条凶恶的冰龙，毫不意外的穿透了炎帝的胸膛，他从高空中坠落，望着那漆黑的天空，眼神之中，似乎回忆起了以前……
鬼皇大人和他说，要他带一批学生，因为这批学生和他一样，都很固执，对成功都有着一股不一样的追求……
鬼皇大人觉得他一定能把他们引领到正途，放下心中的执念……
第一次看见这四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后来每天早上，他都会发现，孩子们总会非常勤劳的训练着自己，他问他们为什么那么刻苦……
孩子们告诉他，他们想成为鬼差第一，他们想拥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想成功，不被别人瞧不起，想让后人永远记住他们……？
那一刻，炎帝很想告诉他们，天赋比努力重要很多，鬼差第一的张正，天赋比他们任何人都高，他们永远都无法超越……
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看着他们稚嫩的脸，他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若是此刻说出了这些话，这些孩子一定会很伤心，而且对曾经的自己，似乎也在是一种嘲笑？
他没有说，默认地看着他们努力……
孩子们天真的陪着他，和他开玩笑，和他闹脾气，他宠溺的安抚着他们，像一个老父亲，他那寂静的炎华洞，因为孩子们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
再后来，孩子们死了……
他从高空中坠落，被冰帝接住，男人低头看着他，眼中很是不解，“你为什么，就不肯服软一次呢？”
炎无华用力地摇了摇头，“服了，很久之前就服过，活着的时候考不中状元，那时候我不服，读了一辈子的书，辜负了所有人，可还是考不中……”
“死了做了鬼帝，我想做五帝之首，我打不赢你，那一刻我就服了，我一个人呆在炎华洞，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后来，他们来到了我的生命中……”
“他们在我眼前死去，我觉得，我不该服软，要不然对不起他们，真的对不起……”
“我这一辈子都在失败，活着的时候失败，死了失败，就连保护他们，都是失败的……”
炎帝呼出一口气，“他说，没人记得住第二，但是我想告诉他们，在我的心里，他们一直刻在我心中，是老师对不起他们，老师，真的，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