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
夜幕降临，天边挂着一轮弦月。繁星点点的铺满天空，显得格外好看。
今天的夜晚是凉爽的，有很大的风，大风从天空而来，席卷大地。
它将天台的门吹得砰砰作响，铁门似乎即将要承受不住，被大风吹开？
就在这时，天台的铁门忽然被人打开。
打开门后，一阵狂风猝不及防的吹向铁门后的男人。
男人毫无防备地被吹了一脸，他闭了闭眼，随后又睁开。
房东先生长长呼出一口气，迈出沉重的步伐，朝天台走去……？
他的眼神惆怅，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他没有说一句话，缓慢地迈出步伐，步伐虽然不快，但却异常坚定。
他的脚用力地踏向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也如同他的心一般，“咯噔”一下。
他用力地呼出一口气，吞咽着口水，继续大步向前。
终于，他站在天台的边缘，明月之下，望着满天繁星，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他所在的地方不算高，但距离地面也有十来米，他缓缓地低头望了望，又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了一步。
他眺望着远方，远方灯火阑珊，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再加上他所望的地方，没有太多居民。
此时的灯光，就如同他此刻的心一般，光明是稀少的，黑暗是覆盖性的。
他叹了一口气，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现在只要他上前半步，就会掉下去，他的生命就会来到终点，一切都会回到初始。
所有曾经拥有的东西都会消失，也连同他痛苦的烦恼，一并从他脑海中抹去。
这是一个选择性的问题，死亡与活着。
死亡什么东西都会没有，活着就依旧和平常一样。
他有些迷茫，低头看了看底下，害怕的心理又要他抬起头……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肯定会死，但会疼吗？
一定会很疼吧？
他死了，姐姐，父母怎么办？
父母辛苦把他养大，他就这样死掉，会不会太对不起他们？
姐姐从小照顾自己，自己还没有回报过她，就这样草草地了却生命，她会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吗？
死亡是恐怖的，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活着更加令他痛苦。
他不想伤害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也不想让父母伤心，姐姐嫌弃。
前进的路被心里的巨石所阻挡，后退的路被家人的洪水所淹没，他进不了，也退不了，只能原地踏步？
连原地踏步也不行？
全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在逼他做出选择，仿佛如果他不选择，地球就不会转动了。
他忽然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他没有进也没有退，一直以逃避的方式躲在这里。
不想去面对这些，害怕面对一切，只能让它变成一块心病，永远地盘踞在心里？
现在心病复发，逼迫着他做出选择，他也必须得做出选择，面对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前进伤害女孩，违背自己的心意？
要么后退伤害父母，令姐姐反感？
不，还有一条路，毅然决然地选择跳下去，把这两个选项全部丢弃。
有拥有，便有失去。
他所面临失去的东西也是巨大的，父母、姐姐、亲情、友情，还有一些他一直觉得弥足珍贵的记忆，都得放弃？
死亡是痛苦的，但也只是一时，活着是痛苦的，它是一辈子的事。
前后的选项再清晰不过，所要面临的结果，他也想得一清二楚。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暗自做了决定，但就是不敢跳下去？
不知道他害怕疼痛？
还是死亡与生俱来的畏惧？
又或者是死亡所要丢弃的东西实在太多？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在选择拼命地克服。
在站在天台上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是提前的预备动作。
他再一次努力地呼出一口气，继续咽了咽口水……
“哥，你在干嘛？！”
就在这时，薛同学忽然在他身后喊道，他连忙回头看着他……
此时的薛山正惊恐万分地看着房东先生，旁边还有宋先生与张先生，他们两人的神情同样紧张。
房东先生看着他们，犹豫了会，“你们怎么来了？”
“哥，你先别说那么多，你先下来，你别想不开呀，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怎么就来这里了？”
薛同学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
房东先生忽然大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薛同学大吃一惊，此刻的房东先生就在天台边缘，他不能激怒他。
稍有不慎，他就会跳楼？
薛山连忙止住脚步，“好好好……！哥，你先别激动，我我不过来！！！”
房东先生看着他们三人，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我们……”
薛同学有些着急地说，“我刚刚本来是睡了的，但一想起你白天说的话，有些不对劲，感觉在交代后事，我就连忙下去看，发现你不在房间里，我们找了很久，才来到这里的？”
“是吗？”
房东先生叹了一口气，“谢谢你们关心我，但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感觉活着好痛苦，身心疲惫的，还是死了舒服。”
“哥，你别说这种话！”
薛同学满脸着急，他的大脑飞速旋转中，“活着是好的，不管怎么样，活着都比死了强，哥，你要知道，死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活着至少还有这些，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我还有什么东西？！”
房东先生眼角流出一滴泪水，“我问你，你觉得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我的生活还有奔头吗？我不喜欢女孩子，但我父母不行，他们必须要我和一个女孩子结婚，我明明深知，和女孩子结婚就是伤害了她。但我没得选择，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伤害我父母，我只能这么做！你懂吗？我现在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别的选择了！”
房东先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路，可以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奔头，每个人活下来都有必须完成的使命，我的是什么？是伤害别人吗？如果这是我的使命的话，我宁愿永远也不完成，我宁愿现在就去死，就算下18层地狱，永世不轮回，我也心甘情愿。”
薛山用力大喊，“那姐呢？！你死了，你姐怎么办？你那么爱她，你忍心看她为了你伤心吗？你忘记和我说的吗，你小时候被高年级欺负，是你姐出头保护的你，你就打算这么回报她吗？”
“你对得起她，对你这些年的照顾吗？！”
“我对不起她……”
房东先生哭着说，“我对不起很多人，我对不起我的父母，对不起我姐，但我现在没有办法，生活把我逼得很苦，逼着我去死，我没得选择，如果我不死，就要伤害别人，如果我活着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的良心会过不去的，我这一辈子都会沉浸在痛苦之中，我做不了选择，真的……”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同学有些着急，“哥，这样，你先过来，我们我们慢慢商量，好好，好好地想一想，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我是你弟弟，我会帮助你的？！”
“帮不了的，帮不了的……”
房东先生哭着蹲了下来，“死胡同！是死胡同！我没有任何退路，进不了，退不了，把我一个人夹在中间，我呼吸都呼不过来，我现在只想死，我只要解脱，我要解脱！！！”
薛山被吓一跳，他生怕房东先生突然一个冲动，直接跳下去？
他用力地喊着，“好好好，哥，你先别激动，你先别激动，深呼吸，深呼吸，不要冲动，你先不要冲动，我们慢慢想办法，会有办法的，你先过来好吗？后面那么高，摔下去怎么办？”
房东先生用力站了起来，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小薛，你别管哥了，你走吧，哥不想让你看见血腥的一面，哥已经想明白了，哥不会后悔的……”
“这种夹在中间呼不上气的感觉太难受了，哥不想再继续承受了。小薛，你要好好得活下去，不要像哥这样，这么没用。如果有空的话，就帮哥去看看我姐，如果不忙的话，也去看看萍萍……”
“她一个小女孩在这里上学，一定很危险，是哥没用，不能再照顾你们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话，哥一定会在上面保佑你们的……！”
“小昕！！！ ”
正当房东先生准备跳下去时，陈甜忽然赶到，她用力地大喊……！
薛山看见房东先生姐姐终于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连忙来到陈甜旁边，“姐，你来得正好，你快点劝劝哥，他他要跳楼！”
房东先生回头看着姐姐，看到姐姐的那一刹那，他就像一个小孩一样，眼泪如滔滔江水般流了出来，他含糊不清地说，“姐，呜呜呜，姐，呜呜呜……”
陈甜看着房东先生，上前一步，她拼命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她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小昕，姐姐来了，姐姐来了，你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姐姐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前，保护着你？”
房东先生用力摇着头，眼泪拼命地流着，“回不去，回不去了，姐……呜呜呜，都回不去了，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谁……！”
陈甜着急地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姐姐错了，姐姐，那天和你说了很重的话，姐姐错了，姐姐想了很久，一直想和你道歉，是姐姐错了，你你下来好吗？姐姐和你道歉，你下来好吗？”
房东先生依旧痛哭流泪着，陈甜缓缓地上前，她不断地安抚着他……
房东先生忽然闭上眼睛，他猛地对着姐姐大喊，“别过来！你们全都别过来！再过来，我现在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