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明月小学就很好。”
“再说了以阿兄的水准，说不定取得还没这好听呢。”
楚曦帮腔道，俏皮的语气中暗含揶揄。
楚衡佯装生怒，伸出手就要揉乱妹妹的发髻。
“好啊，你拐弯抹角取笑我是吧？”
“嘻嘻，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楚曦灵活躲过袭击，又眨眨眼嬉笑道。
见阿兄恼羞成怒了，她才讨好一笑，转移了话题。
”对了，阿兄你刚刚说的一席话真有道理。”
“这便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倒不如说是劫富济贫。”
楚月凝注视着兄妹俩打闹，不禁也开了个玩笑，精致的眉眼愈发柔和。
全国这么多郡县，资助建设小学的金额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基本上要掏空楚衡的家底，而且也会影响生意的扩张。
而作为商人的他不可能不清楚，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决定了。
可见其一片爱国为民的赤子之心。
一旁的嬴昭见证了事情的全过程，乌润的瞳仁中光华凝聚，尽是崇拜和敬仰。
熟读圣贤书的他早已非懵懂小儿，知晓阿舅品格的高尚，以及难能可贵。
毕竟，有多少人愿意舍弃荣华富贵、去资助毫不相干的平民百姓？
他牵住少年的衣袖拉了拉，小脸严肃，童声清脆稚嫩，却难掩认真。
“阿舅心怀大义，计利天下，昭昭日后要向阿舅学习。”
“哈哈哈，我们昭昭将来定是一位贤明之君。”
楚衡抱起一本正经的小人儿，眼底的慈爱之色快要溢了出来。
久久不言的嬴政凝视着这和睦的画面，凤眸深幽如潭，晦暗不明，似乎在考量什么。
最终，他看了眼身旁笑靥如花的妻子，心下倏然一定。
嬴政站起身，负手而立，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少年，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缓缓在殿内响起。
“楚衡你倾尽家财，为帝国效力，为百姓解难，为朕排忧，实乃大功一件。“
“有功便有赏。”
“朕今日封你为仁义侯，以此嘉奖你的仁义之心。”
话罢，众人皆惊。
封侯赐爵，自古以来就是天大的赏赐、无上的荣耀。
可却也难如登天。
别说是贵族世家了，单单是皇室宗亲都没那么容易取得。
更何况是一介草民呢？
虽说他的确有几分功劳，但比起侯爵之位，尚且不够格。
楚衡很有自知之明，细数过往，封侯之人哪一个不是有功之人？
就连长信侯嫪毐，都是揭发成蛟叛乱有功，再加上赵太后斡旋，才得了侯位。
因此，面对这天大的馅饼，他非但不觉惊喜，反而满心惶恐。
他当即跪伏在地，慌张婉拒。
“陛下，草民此举只是出于本心，并非为了换取功名利禄。”
“今日能得陛下一句夸赞之辞，草民便心满意足了。”
嬴政淡淡一笑，眉宇间的欣赏愈盛。
“不必妄自菲薄，如你这般一心为国为民之人，世间少有，自然配得上此等殊荣。”
“衡儿，既然陛下看重你，那便莫要推拒。”
楚月凝暂时压下心中的惊疑，温声附和道。
轻柔的女声宛如天籁，渐渐安抚了楚衡的忐忑不安。
他稍作镇定，朝陛下行了一个大礼，恭声叩谢。
“臣多谢陛下隆恩！”
“嗯，你身为昭昭阿舅，日后可要好好辅佐昭昭。”
嬴政面色不怒自威，目光如炬，意味深长地叮嘱了一句。
楚衡在商界摸爬滚打数年，怎会领悟不到陛下的深意？
他连忙表明自己的忠心。
“是，陛下，臣定会尽心竭力辅佐太子。”
见此情形，嬴昭也明白了阿父的良苦用心，顿时泪眼汪汪的。
呜呜呜，阿父对他真好。
以后就不怪他和自己抢阿母了。
见小崽子满脸感动，嬴政薄唇微勾，眸底却漆黑如渊，深不可测。
他并不是任人唯亲之人，同样厌恶外戚干政。
然而，前世惨痛的教训告诉他，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一昧地抑制外戚，反倒会让某些小人钻了空子。
于帝王而言，多方制衡方为正道。
况且楚衡心思纯粹，品行端正，且与昭昭感情深厚，将来定是一大助力。
楚月凝没有那么多深思熟虑，只以为阿政是出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不过这样也好，等昭昭继承大统，朝中多个人帮衬总归是好的。
思及此，她心情十分愉悦，笑盈盈地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好了，衡儿快起来吧。”
“都别这般严肃，今日喜上加喜，可得庆祝一二。”
“晚上阿姐让人备个家宴，你俩在宫中留宿一夜，正好多陪陪昭昭他们。”
楚衡和楚曦面露心动之色，却还是迟疑地看向冷峻帝王。
嬴政自然乐意有人帮忙带小崽子，于是放缓神情，温声同意。
“不必拘谨，便依你们阿姐所言。”
午憩时，两兄妹带着昭昭他们去偏殿歇息。
而帝后二人则挥退宫人，依偎在一起闲谈。
楚月凝抚摸男子俊朗的脸庞，娥眉浅浅蹙起，凝着些许忧虑。
“阿政，衡儿虽有功，但这般殊荣过于沉重了。”
“恐怕会惹得前朝非议。”
“何况昭昭年龄尚小，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嬴政大手覆上柔荑，微凉的唇吻了吻她的掌心，带着温柔的安抚之意。
他抬起凤眸，秋日的暖光照在他眼中，显露出了一个帝王的深谋远虑。
“封侯一事，并非仅仅为了昭昭。”
“嗯？那还有何目的？”
“月凝可知徙木立信？”
“你的意思是......”
男子的神色不加遮掩，楚月凝眸光闪烁，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嬴政剑眉上扬，指腹摩挲着柔滑的肌肤，语气有点漫不经心，却令人为之一震。
“倘若日后开办初高中，单靠国库或者一人的财富，可远远不够。”
都提点到这般程度了，楚月凝自是福至心灵，想通了关节。
她环住男子的脖颈，美眸晶亮，嗓音清脆如莺啼，雀跃不已。
“阿政，我明白了。”
“待衡儿封侯之事传开后，想必会有无数富商豪族趋之若鹜。”
“到时候我们便不用忧心筹集教育经费了。”
嬴政面上漾起笑意，他摸摸妻子的发顶，语含宠溺地夸奖。
“月凝冰雪聪明，一点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