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破空声接连不断的响起，荼九既然选择了动手，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龙骨长鞭宛如灵蛇游走，挟裹着怨龙戾气重重落下，在阿晨身上留下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痕。
阿晨收敛了绝灵之力，只用它护住要害和丹田，毫不反抗的任由骨鞭落在身上，面色在一鞭又一鞭中变得苍白，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仿佛这一下下打中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心中的自卑、隐忍、犹豫——
以及对于这位师尊仅存的些许畏惧及敬仰。
龙骨鞭挞，皮开肉绽，阿晨的气势却节节攀升，脊背挺直，望着荼九的眼神越发幽深。
失去了修为之后的荼九虽然拥有仙体，但挥动这龙骨鞭也并非易事，不知多少次下去，他已是手臂酸痛，细汗微微，面前的阿晨也几乎成了个血人，只有一张苍白的脸完好无损，白色的中衣染成艳红，玄色下裳沉沉垂下，一滴滴艳红的血落下，浸湿了他脚下的地面。
“累了？”
见荼九停手，他不仅不怒，反而还扬起了一个笑，温和的询问了一声。
荼九嗤笑一声，随手扔下龙骨鞭，根本懒得回话，转身就要往左边侧殿而去。
主殿塌了，右侧殿是阿晨的住处，后殿原本是那些侍从的地方，他都不可能去住，只有一直空着的左侧殿能将就一下。
“八十一下。”
身后传来的声音中藏着几分遗憾：“我还以为你会多打几下，没想到就这么点。”
荼九脚步顿了顿，心中突然升起几分悚然。
但不等他动作，一道惨白的鞭影已经骤然袭来，缠在他的腰上用力一拽。
阿晨一手挥袖推开身后的侧殿大门，一手松开骨鞭抱住被拽回来的青年，顺着对方撞来的力道向后退去，转眼便已落在了侧殿之中。
荼九刚要挣开他，却只觉得手腕一紧，居然被对方绑在了身后。
阿晨松开手，边角点缀祥云图案的素白锦帕已经被染成了艳红，此时束缚在原主人雪白的腕子上，着实艳丽至极。
他低笑一声，将被辖制的青年翻过来面对自己，垂首靠近，注视着那双盈满怒意与不屑的眼眸：“八十一——”
“师尊，你且好生受着。”
和在这方面一片空白的荼九不同，他离开人间之时已经十五有余，出生在乌烟瘴气的没落世家，本就懂得不少，在发觉了自己的心思之后更是难免心念萌动，多多少少刻意了解了一些。
他知道的花样，可不算少。
而他们的时间，也很充足。
“砰！”
侧殿大门紧紧闭合，遮住了地毯上两道纠缠的身影。
……
云九宫外。
问云看着平静的锁宫大阵，在外来回踱步，面色犹豫。
他在发觉师父来了云九宫之后便跟了过来，只是他刚到，便见到师父怒气冲冲的离开，也不知是在云九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每每见面之后都会故意惹怒师父，而后被惩罚的小师弟，他心中难免焦急。
小师弟的修为已经被他亲手废了，要是师父失去理智动手，小师弟恐怕伤的不会轻。
但他先前所说也并非托词，锁宫大阵作为幽闭犯人的手段，确实不允许无关之人随意进出，即使他拥有执律殿主令，想要独自进去也没什么可能，除非他去找仙界其他几殿的殿主，得到半数同僚的手令才能打开阵法。
可另外几殿殿主并非都在仙界，等他得到手令回来恐怕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之后了，救人如救火，又哪里来得及？
既然暂时进不去，如今之计，他只能利用执律殿令，放进一只传信鸟询问师弟的状况了。
至于他先前曾说出的狠话，在师弟的性命之前，只能不作数了。
仙力汇聚，雪青色的小鸟展开翅膀，清脆的鸣啼一声，从令牌打开的拳头大的通道里飞了进去，落在大门紧闭的侧殿外，啄了啄门：“师弟，师父方才来此可曾伤了你？”
殿内，阿晨心念一动，看见了被绝灵之力拦在外面的传信鸟。
他盯着眼前神情恍惚的青年，不由抿了抿唇，悄然弹指，射出一道在体内盘桓的怨憎戾气，越过绝灵之力击中了那雪青色的鸟儿。
传信鸟当即悲鸣一声，跌跌撞撞的拖着受伤的翅膀飞了出去，落在一双大手上化作一团灵光散去。
问云捏住一缕熟悉的怨憎之气，心中先是一松，继而微叹。
既然还有力气发脾气，想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他挥散手里暗灰色的怨憎之气，再次唤出一只传信鸟，送了一个装满疗伤灵药的玉瓶进去，接着便再不停留，毅然转身离开。
“师弟，希望五百年后再见之时，你能明白是非对错。”
察觉到问云已经离开，殿内的阿晨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不想有人来打扰他和荼九的相处，更不想让问云出现在荼九面前。
五百年——
问云护着荼九三百年，便让他死心塌地，眼中再也看不见旁人。
他用五百年去占据这个人的全部，能否让自己在对方心中存在一席之地？
甚至抢占问云的位置？
他不清楚，但至少他已经有了一个机会，不再如之前那般绝望。
身下的青年发出细碎的呜咽，朦胧失焦的眼眸渐渐恢复清醒，他不再多想，当即俯身低语：“师尊，这才过去三次——”
“接下来还有七十八次——”
“你骗人——”荼九断断续续的呜咽着，声音颤抖：“这根本、根本不是亲吻——”
“师尊这可就冤枉我了。”
阿晨不由笑了，只觉得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师尊可爱到了极致：“我不是只用了嘴吗？”
“我看是师尊想耍赖才对。”
“我不、呜——”
荼九迷茫的眼眸蓦然睁大，惊喘了一声，本能的想要推开他：“我错了，放、放开我——”
“呜——逆徒——”
“迟了。”
阿晨垂首凑近，语气低沉而沙哑：“师尊乖，阿晨孝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