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一看，又是这个胡秃头，当场翻了个白眼。
“哟，这不是胡主任吗？你们江省服装厂成交量多少啦？有没有20w？联系好人民日报没有啊？回去可得赶紧发报承认你们输了哟。”
胡恩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你，你，你不要太嚣张了。你一个小干事，还有没有点上下尊卑了。”
顾春举手：“有没有负责人啊，我要举报，这里有人搞封建主义思想。”
胡恩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头上冷汗直冒：“你话说什么，哪有搞什么封建。”
“现在是人人平等，你在这里跟我讲什么上下尊卑，你是皇帝吗？我要举报你，你这是在搞分裂。”
胡恩身边的同事也吓得腿软，赶紧道：“没有，没有，顾春同志，我们胡主任口不择言了，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顾春撇嘴：“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啊。这人怎么回事，一来就找我麻烦。”
“没有没有，我们主任不是找你麻烦，他就是，就是……”
顾春看他耳抓挠腮的，知道他也只是个打工人，不多难为他：“行了，我知道了，你让他自己说。”
胡恩紧抿着唇：“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就是说你太没礼貌了。你一个服装厂的跑来纺织厂的摊位干什么？你是想骗人吗？”
“你对我什么态度，我就对你什么态度，你还指望我对你忍气吞声吗？想得美。还有我在纺织厂关你什么事儿，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懂纺织厂的东西呢。”
胡恩很是看不上虚妄的年轻人：“你一个小孩，工作能有多久，服装你都搞不明白，你还搞纺织。”
顾春双手叉腰：“哼，那你可就错了，我原本就不是搞服装的，我主业纺织厂的，我在服装厂就是个兼职。就这我还能赢过你们，你羞愧吗？”
包主任看他们这里吵起来了，赶紧过来帮忙：“哎呀，胡主任啊，顾春她确实是纺织厂的，沈城纺织厂这边的新品她是懂的。”
听完他的话，江省服装厂的人也安静了，他们就是被一个兼职的压了一头？
太没面子了吧。
觉得自己好废物呜呜呜。
那位港城的老先生看完这一出，眼里饶有兴致，这个女孩可真有趣啊，伶牙俐齿的，讲话头头是道。
他笑了一下出声：“诶，各位，你们别吵了，这位小小姐，你既然说你懂，那你就来给我介绍一下这匹布吧。”
顾春嘴角一抽，小小姐是什么称呼，她有那么小吗？
不过这人说话还挺有礼貌的，不像这几天一些港商，高高在上的，鼻孔都朝天了。
这人没有港城口音，跟她讲话还带着诱哄小孩的口吻，是个慈祥老爷子。
顾春便换上一副乖巧的笑容：“好的，这位先生，我来给您介绍一下。”
“这匹布很特别，是沈城纺织厂刚生产出来的新品，也可以说是首创。
引进了一条新的生产线以后经过改造，这批布的用料比较繁复。
成品您也可以看到，形状像丝绸一般光滑细腻。
但您可以上手摸一下，它的质感是比较厚实的，就会更有立体感，更板正一些。”
经过一番问答，港城大佬竟然没有讨价还价就跟沈城纺织厂定下来一次十万的订单。
即使不是她的业绩，顾春仍然很高兴，毕竟她现在也是纺织行业的一员。
港城大佬又笑着问她：“顾春小姐，他们说你是服装厂的，那你的摊位在哪呢？”
顾春给他指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就在隔壁。”
“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的产品吗？”
“当然可以啦。您跟我过来。”
他们的摊位说是在隔壁，其实就是隔了一根柱子，走过去以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看到顾春的布置，大佬点点头，心里觉得这孩子还挺有创意的。
顾春又给他介绍牛仔裤，他看到成品很惊讶，至少目前这种款式他还没有见到过。
“这牛仔裤是你设计的吗？你的灵感从何而来呢？”
顾春点点头：“是的，这牛仔布是我所在的北城纺织厂新生产的，所以我由此想到做成牛仔裤。”
“恩，我看你这些花纹都比较特别，也是你的设计吗？”
“是的，但是这个工艺是很考验手工艺人的。所以每条的花纹可能会有细微的不同，这就导致了每一条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
大佬很满意，本来没打算拿服装成品的，都对这个牛仔裤有了兴趣。
后来他很爽快地用每条10美金的价格跟服装厂下了一个五万美金的订单，包主任掐着大腿，不敢叫出声。
大佬又带着保镖走了，走之前递给顾春一张名片：“等今天工作结束，可以请你这位小朋友吃个饭吗？”
顾春心想这是自己的地盘，他一个港商也干不了什么，就答应下来。
-
晚上，港城大佬的车开到宾馆楼下，司机还下车给顾春开门，让她享受了一番大小姐待遇。
最后车停在一家高级茶楼外面，有服务员把她带到一处僻静的包厢，可以看出没点高消费是进不来的。
一进去，就见大佬已经坐在桌子上，她打了声招呼。
“先生，晚上好。”
老先生笑着点头：“你好，小朋友，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自己来点几个菜。”
顾春当然是很厚脸皮地拿了菜单，点了几样经典粤菜。
菜上来吃进嘴顾春眼睛一亮，这也太好吃了，佛跳墙很鲜美，清蒸鱼、海鲜粥都很好吃。
“怎么样，好吃吗？”老先生吃得不多，但一直笑着看顾春吃。
“好吃好吃。”顾春吃得直点头。
吃完饭餐厅又上了茶，是上等铁观音，一股清香弥漫，让人心境放松下来。
老先生便开始跟顾春聊天：
“小姑娘，你是叫顾春？”
“是的，先生。那您贵姓呢？”
“哈哈哈不用这么紧张，我姓陈。我啊，小时候还是在北城长大的呢。听说你也是北城的？”
顾春抿唇微笑：“是啊，我是北城人。”
“你父母也是北城人吗？还是外地过去的，那些年太乱了，很多背井离乡的人。”
“我父母也是，我们一家是北城土生土长的。”顾春心里有点奇怪，为什么对方会问起她父母。
陈老先生看这小姑娘有点戒备，心里暗笑，还挺有防备心的，不错。
“这样啊，我只是想着你长得不像北边的，倒像是江南一带的姑娘。”
顾春笑笑，其实她长得跟她爸有点像，倒是她弟弟妹妹，才因为像妈妈，比较秀气。特别是顾秋，那才是真的像江南的温婉美人儿。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陈老先生好像也有点兴趣。
“哦？你还有弟弟妹妹？你们家几个小孩？”
“我们家五个小孩，我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
顾春倒也不是完全信任对方，但是她的家庭情况其实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接下来陈老先生就知道了她父母双亡，一个人养家的事情。
“你是个好孩子，就是苦了你了。”他叹了一口气。
“哪有什么苦的，我在厂里上班工资还挺高的，给服装厂兼职还会给补贴，我养几个孩子不成问题。”
“你倒是很乐观嘛。”
“那是当然啦，人生在世，不称心如意的事有那么多，难道天天哭哭啼啼吗？”
老先生点头哈哈笑：“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哎呀，你让我也学到了一番道理啊。”
最后把顾春送回去的时候，陈老先生说自己第二天就要离开回港城了，送了她一个手表，
外国货！
欧米伽！
她推辞不过，只能收下了。并承诺到时候送货过去港城会带上一份回礼。
看着她上楼去了，陈老先生的脸色有些深沉，助理问他：
“先生，您是不是觉得她……”
“嗯，她长得有点像，不过也就四五分相似。
倒是性格如出一辙，做事干净利落，对人不留情面，这孩子将来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