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雪无霁缓缓笑了，他眉眼间如同冰雪消融，春绽绿意，衣裳的绿叶舒展，每一朵花都开出血红的颜色。
沈怜青看愣了那么一秒，接着她听到他说，“那你为了本尊还真的是受了挺多委屈？”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他而来，那么是不是说明他来到这里只是一个阴谋？
可既然都决定要困死他了，那又为什么要救回他？
是因为这个世界成型了？他们不敢，怕牵扯到自己的因？
沈怜青慢慢走到阵法中间，雪无霁喊了她一声，声音冷淡，“沈怜青，本尊说了不许。”
“师尊……”
“你非要把本尊的话当做耳边风是不是？”雪无霁靠近阵法边缘，手指伏在关圈上，“你以为你就这么离开了，本尊就会如你所愿？”
“你怎知本尊不会让他们都去死？”他的手指捏破阵法的一角，沈怜青在里面摇摇欲坠，雪无霁丝毫不为所动。
她若是不出来，大不了这个阵法连同舍利也不要了。
“师尊，雪无霁！”沈怜青不得不止步，“你也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不是吗？你毁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受点伤，我还是可以走的，但是你要留在这里留一辈子吗？”
“呵。”雪无霁半透明的脸下爬上一朵红色的蔷薇，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的弧度，衬着欲来欲黑的花瓣，显得有些阴森。
沈怜青哭笑不得，至于吗？她就是他随便收的一个徒弟，她还以为是他太过于无聊收着玩的呢。
“雪无霁，我的好师尊。”她真是服了他了，“求求你了，别搞我，你不就是想维持…维持我们之间深厚的师徒之谊吗？回去我就去找你行不行？”
雪无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睫看着她，“你怎么保证你会来找本尊？”
这……
沈怜青一时卡壳。
小助手连忙补充，【宿主，他不是喂了你他的心头血了吗？以后我们感应一下，有修仙界的话，可以挑他所在的世界做任务。】
雪无霁又进一步，“怎么，同你背后的东西商量好了吗？”
“哈哈哈。”沈怜青尴笑，“师尊我既已饮下您的心头血，找到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就算我不去找您，您也可以来找我啊！不说了，就此别过，师尊我们山高水远一定会再见的！”
【走，快走！】
沈怜青一边投身于阵法，一边对着小助手说道。
雪无霁眼睁睁看着她骨肉尽散，魂魄也在一瞬间消弭，他的心一沉，身影眨眼间站到她原来的位置上，悬浮着的舍利落到他掌心。
他感受着澎湃的力量，眼神扫过空荡荡的空间，霎时间雾气弥漫，周遭的建筑化为一空。
跑的还挺快。
……
马车里的楚扶玉慢慢醒过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人是宋聿风，他顾不得曾经的敌对，撑起虚弱的身体问他，“青青呢？”
宋聿风掀起帘子，靠在马车的车门，他看着茵飞草长的春天，眼神淡漠，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颓废，“她，你不是感觉到了吗？”
……
楚扶玉安排好了后事，却还是一个人回来了，沈亦婷厌倦了勾心斗角的生活，看到他一愣，“我妹妹呢？”
楚扶玉没什么情绪地握住腰间那块玉佩，声音低沉，“被国师带走了。”
他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她，“她留给你和沈大人的信。”
其实他也有一封。
殿下亲启。
犹记与殿下七夕初相识，灯火盈盈，人影绰绰。
妾流散与人群中，邂逅白衣飘飘的殿下。
一见惊鸿。
然妾时有意中人，未能窥见殿下半分风采。
后几经流年，妾与殿下相识相知，在不知不觉中倾心于殿下。
记忆渐苏，旧事浮现眼前，妾私心隐藏，假意仍然不知过去同殿下相知相守，妾本以为一生如此，心中亦觉平淡幸福。
可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殿下中毒……（中间写了一大堆解释她和国师认识的缘分，以及后面怎么哀求国师放过楚扶玉的事情。）
这些当然都不是沈怜青自己想的，她绞尽脑汁最后让小助手查查怎么煽人泪下，它一边念，她一边抄。
最后，沈怜青在结尾上恳求楚扶玉好好做一朝之君，忘了她。
楚扶玉回到屋里，手边满是平时里他十分重视的竹简，桌上的油灯跳跃，清风吹动帐幕，他伏于桌上，墨色的发丝披散了一背。
后来他与千朝云斗，一人新锐，权势重，一人平和考虑民生。
秦，这个特殊一朝二王的朝代逐渐发展成两派之争，支持姓楚的多，楚姓一脉就登基做王，支持姓千的多，千姓就登基为王。
后来慢慢演变为选举制朝代。
而楚扶玉在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楚姓后，自己当真实现曾经的想法，隐世到山间林间去了，只是他的身旁没有当初他设想的那个人。
……
宋聿风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三个字，祝君好。
他折好纸张放到胸口，叹了口气，有缘无分，有缘无分！
……
沈倦和沈亦婷都收到了沈怜青亲自想的，亲手写的感谢信。
信中的文采不算好，可都句句诚心诚意，从她到他们家，被送上雪山到后来的她从雪山上下来失忆后他们仍然为她着想，种种事迹令她十分感动。
她最后祝愿他们过的好好的，并告诉了沈倦她的女儿下一世已投身一个很幸福的地方，人人平等，男女皆是自由快乐。
沈倦捋了捋胡子，有些无奈，知道了，在她来的那一刻他早就知道了，不然他又如何会这么快接纳她？
沈亦婷的信中则是很多关于她们两个相处的小细节，沈怜青写的最清楚的就是在家中的生活和在云境里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还让人送了几箱从雪无霁手里薅出来的书籍，给敏而好学的她。
沈亦婷撑着太阳穴，也有些无奈，她哪里是好学，她只是，只是……
算了。
她抱住一堆书，睫羽在烛火下泛着水光。
就当她真的好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