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
花狸轻轻摇动王小元的身体，原本以为她是贪睡，早上便没有叫醒她，可到了正午，看着王小元逐渐惨白的面容，花狸意识到有些不对，单手抚上王小元的额头，烫的惊人，相似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亳州城的那一夜。
那一夜是入梦到了青衣女鬼身上，这一次，难道是！想到这里，花狸眸色微沉，手中捏出一道诀印，两人额头相抵，一道灵识自额间飞出，快速隐入王小元眉间。
此刻，永州莽山，王小元慵懒的趴在一个树干上，蛇性子轻吐，肆意的汲取着午后阳光的温暖。
等等？看着眼前猩红的舌头，王小元仿佛被吓到，快速后退，粗长的身体很不稳当的从树干上掉落下来。
硕大的脑袋磕在石头上，撞的它两眼发黑，猛地想起，怕什么？自己本来就是条蛇啊！被自己的舌头吓到，当真是脑子坏了！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竖起半米长的脖颈，王小元抬头看去，金色的眸子露出警惕的凶光，又是那群讨厌的捕蛇人！
看着他们满满当当的竹篓，王小元口中发出厌恶的嘶嘶声，倒不是对其他蛇类有感情，只不过这些人数次的滋扰，贪得无厌的嘴脸令它恶心。
不想多事，甩动着蛇尾，准备离开，忽然耳边风声流动，一把蛇叉直直的刺了过来，偏头躲过，王小元转头瞪向了抛出蛇叉的山民，只听那人喊道：
“快快快！那有一条大蛇！”
随着他的叫喊，更多的人涌了过来。
“这么大的蛇，应该可以抵好多税吧！”
“这么大的蛇，咋抓呀？”
“我家三代都捕蛇，大家跟着我上！”
王小元冷哼，简直是不自量力！它修炼百年即将化形，怎么是区区捕蛇人，可以难捏的！
蛇尾一甩，轻松将一人卷倒在地，露出尖牙，张嘴便要咬下，突然一人冲出，正是口中嚷嚷三代捕蛇的男人。
杀了我族这么多同类，今日该还了！王小元心里想着，只见那男人举起蛇叉，使出浑身气力，刺向它的七寸，并没有过多的挣扎，王小元作势扭动着倒在地上，暗中等着男人走近。
眼见巨蛇败倒在自己手下，男人颇为得意。刚要上前，只见青蛇蛇身微微一颤，尾尖扫出，蛇叉瞬间断成三段。
不等那男人反应，王小元蛇身窜起，一口将那人的脖颈，捅出了两个窟窿。
看着地上扭曲的尸体，众人回过神来，大声呼喊着四散逃去。
“快跑啊！大蛇吃人啦！”
想跑？太晚了！王小元吐着蛇信，身如闪电，游走到了几人面前，森森尖牙刺入，或咬或卷，不到片刻，便要了所有捕蛇人的性命。
金色瞳眸微闪，王小元立起头，舌尖嗅到了林中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气息危险又熟悉，突然一道人影从背后袭来，原来是收妖师！当真是冤家路窄！
躲过那直插七寸的金锥，王小元窜起蛇身，张开血红的大口向收妖师扑去。
尖锐的牙齿被宝剑抵挡，王小元长尾一卷，将那人死死缠住，粗壮有力的身体慢慢收紧，耳边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正想着奋力一击将人彻底绞杀，七寸处却传来一阵剧痛，一枚金锥从背后刺入，整条蛇身瞬间麻痹。
该死的，被偷袭了！身体失去知觉，瘫软的倒在地上，头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抬回去，炼药！”
再睁眼，已经到了一个满是血腥的石室里，那石室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腥臭味。
扭动着身体，试图将脖颈处的金锥晃出，可那锥子深入脊骨，不靠外力，很难拔出。
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石室中摆放着很多铁笼，空中关着各色兽类。
石门忽然被打开，耳中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只听女子嫌恶的说道：
“这里面真难闻！”
男子回道：“这里面关的都是恶妖，小心些。”
女子不以为意，道：“怕什么，还不是早晚要炼成丹药，早晚都要死的，师傅竟还让我们来照看。”
“总不能还没炼药，就死了吧。”男子笑着说道。
谈话间，两人夹着一些死兔子，死老鼠，向着各个笼子里扔去，时不时用棍棒戳打，确认是不是还有气。
扔到王小元笼前时，男子从身旁架子上拿出一个空心尖锥来，那尖锥半米长，中间有一个推柄。
将身体拱成S型，王小元吐着蛇信，警惕的看向男子，只见男子抬手对准笼子的缝隙，拿起长锥便朝它身体扎去，笼子狭小，可它依旧灵巧躲过，那男子连轧了两下，皆是不中，不禁有些恼怒。
“臭蛇！找死！”他恨恨的说道。
放下手中长锥，男子手中捏出一道诀印，随着口令落下，七寸处的金锥猛地爆出青紫色的电击，强烈的剧痛席卷全身，王小元如同死蛇一般，瞬间瘫软在地上。
蛇目猩红，转动着眼珠，死死盯着眼前的二人，看着尖锥粗暴的撬开鳞甲，刺入皮肉，感受到一股又疼又痒的水流，注入体内，王小元心中满是无可奈何的恨意。
“师兄，你这是干嘛？”女子蹲着身子撑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那男子轻笑，恶意的搅动着手中长锥，说道：“蛇蜕啊，这蛇蜕可是宝，师傅说，让这大蛇死前多褪几次，可以拿来炼药，做兵器，做衣服。”
女子听的有些兴奋，“既然这样！那师兄你多打点进去！”
好像有上万只蚂蚁在啃食皮肉，王小元扭动着斑驳的蛇身，那曾经它引以为豪的青色鳞片，如今像块灰色的破抹布，半挂在身上。
艰难的吞咽下僵冷掉发硬的老鼠，王小元蜷缩着身体，它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注入药水的皮肤，每隔七天就能褪上一张，就这样褪到第十三张的时候，许是因为嫌弃它皮的质量越来越差，那老道终于是要来炼它了。
原本粗壮的身体，如今只剩下一层薄皮，王小元自己也没有想到，一条蛇竟能瘦成这样，卷起尾尖，搅碎七寸处的皮肉，闷声将那枚金锥拔出。
准备好一切，它垂下脑袋，将金锥藏于尾间，静静等着那些道人开门。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出乎意料的是牢笼并没有打开，身下石面忽然开启，它身体悬空，猛然掉了下去。天旋地转间，掉落到一口铜炉之中。
抬起发昏的脑袋，王小元看着四面铜墙，这是一个高三米，宽五米的青铜炉鼎，炉鼎内壁满是暗红，四处都是甲片摩擦的痕迹，隐约能看出妖兽们垂死前的痛苦挣扎。
与它一同落下的还有其他几只小妖，分别是蜈蚣、蝎子、蟾蜍，还有一条长尾壁虎，这是要炼五毒啊...
只听鼎外老者一声令下，“起火！”
不过多时，青铜的炉身开始泛红，逐渐变得焦灼滚烫，方鼎内的妖兽痛苦的挣扎起来，它们互相踩踏撕咬，妄图踩着其他妖物的尸体，避免脚下的滚烫。
要死了吗！它不甘心！
躲过蝎子的毒刺，王小元扭动着蛇身，奋力撞击向炉顶，壁虎烧成了焦炭，蟾蜍早已炸裂开来，滚烫的血液飞溅，在鼎内蒸腾出血红的雾气。
我不能死！王小元蜷缩着身体，努力保持着清醒，运转着妖力，试图将体温冷却下来，可瞳眸里的金色，却是越来越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