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绣被肚子里的小东西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屋里还灰蒙蒙的，以为天还早，一摸旁边，摸了个空。
隐约听见淅淅沥沥的声响，外头应该在下雨
她起床洗漱过，换好衣服，下了楼。
程超在吃饭，桌上是包子，米粥，还有她最爱吃的酸辣白菜。
没看见赵婷。
“婷婷呢？还没起？”坐下盛饭。
帮她盛了碗粥，程超往门口一指。
门外，细雨绵绵，赵婷站在花丛里。她穿着件白裙子，两根麻花辫搭在胸前，一手举着把粉红色的雨伞，一手捏着长辫子，微笑。
“咔嚓”，小五摁下相机快门，赵婷急忙过去看，只看了一眼，就不干了，“花呢，我让你拍花，拍个大脸干嘛？”
“不懂了吧。”小五看着她说：“人比花好看。”
“再胡说！”赵婷脸“唰”就红了，抬腿给他一脚，小五躲开，嘿嘿笑了笑，“行，重拍，重拍行了吧，这回光要花，不要脸。”
“你不要脸！”赵婷追着打，小五就跑，俩人绕着花圃转圈圈。
张绣“噗嗤”一声笑了，把凳子挪近，拿起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小声问程超，“他们俩，是不是挺般配的？”
她从来淡然，不关自己的事，很少有兴趣，今儿嘴里嚼着包子，打听起八卦的模样，是平时见不到的可爱。
程超抬手，把她嘴角一点包子屑擦了，根本没往外瞧，说：“般配。”
“小五叫什么？”张绣琢磨着，万一赵婷有意思，好歹知道人家的名字。
“伍安国。”程超说。
这名字，似乎和小五不大配，但是挺好记的，“那他家里呢，都有谁？“
“想当媒人？”程超笑。
其实，她也不是想当媒人，就是想多了解了解。赵婷是她最好的朋友，四舍五入，她也算是赵婷的娘家人。
俩人能不能走到一起，不强求，多了解一些，总没有错。
“去小五家里坐坐，就知道了。”程超没直说。
程超和小五关系不一般，跟他家里人走得也近，而且记得程超说过，刚到京都，多亏了小五一家帮衬，应该感谢感谢。
就让他约时间，去拜访一下。
雨很快停了，太阳一出来，张绣才感觉到天不早了，喝了口粥，问他，
“你不上班？”
“星期天。”程超说。“昨天约好大夫了，先去产检。”
算算日子，刚到六个月，说起去产检，张绣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吃完饭，把锅碗瓢盆收拾好，张绣和赵婷说了一声，问她一起去，还是在家。
在家闲着无聊，赵婷想一起去，刚说完，小五来了一句，“我嫂子产检，有队长陪着就行了，你去干嘛？我带你去逛京都。”
“我用你带？”赵婷脸还红着，“不就是个破京都嘛。”
“你就说去不去吧。”小五说。
“去就去。”赵婷把伞收起来。
京都医院和别处一样热闹，就是环境好很多，地上的方砖能当镜子照。
医生和护士穿着白大褂，来来往往，忙得脚不沾地。
张绣心里紧张，本能地牵住程超的手，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温度，踏实很多。
走着走着，一位护士抹着眼泪跑过来，差点撞到张绣，急忙说了声，“对不起。”鼻音很重。
张绣没在意，正要走，那护士跑到护士站，趴台上就哭。同伴问她怎么了，她抽泣着说：“那外国人，就那什么小泽龟太郎，真不是东西，我给他绑夹板，他、他就摸我……”
真是个混蛋！
张绣手有点痒，微微握紧一下。
程超带她到长椅边，让她坐下，脱了外套，放她怀里，又把领带拽下来，让她拿着，解开袖子上的扣子，往上卷，“等着，我处理点事。”
说完，去了一间单人病房。
没多久，里面一阵鬼哭狼嚎，程超揪着小泽先生的后脖领子，把他拖了出来。
小泽先生胳膊上绑着夹板，鼻青脸肿。后面几个保镖，有腿瘸了的，都捂着胳膊的，身上也带了伤。
到医院大厅门口，程超放开手，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小泽龟太郎坐地上起不来，指着程超叽里呱啦一堆，“程超，我要让我父亲，和你终止合同。”
“生意方面，你没资格跟我谈。”程超看眼手表，“我们华夏不欢迎你，一个小时内，给我滚出京都。”
半残的保镖扶起小泽龟太郎，他踉踉跄跄，差点站不住，“我不走，你们打了我，我就要在这里养伤……”
没听他说完，程超拿出大哥大，拨打一个号码，没多长时间，来了一群兄弟。其中一个叫了声，“哥，什么事儿？”
“小泽先生不想离开我们华夏。”程超吩咐，“那就拉到没人的地方，好好照顾。”
“是。”兄弟们应声，连拖带拽，把小泽龟太郎带走了。
小泽龟太郎不服，叽里咕噜，骂了一大堆他们的家乡话。
一个兄弟抬手，照他头上就是一巴掌，“再他妈骂，这辈子别想回去！”
小泽鬼太郎缩起脑袋，不敢再出声。
看热闹的不少，大家哈哈大笑，一位护士迎过来，“是程先生吗？主任在办公室等您。”
程超回头，想去找张绣，一转身，她就在后面，牵起她的手，去了主任办公室。
妇产科主任头发全白，精神特别好，一看就很有经验的样子。她和程超握了下手，也没开单子，直接带俩人去了b超室。
b超室很安静，暂时没别的病人，只有两个医生在添补材料。
主任坐下，让张绣躺好，“听说，是酒后怀孕？”
张绣没敢瞒大夫，把实情讲了一遍，程超扶着她躺下，在旁边陪着。
“别紧张。”主任撩起她衣裳，把探头放上去，接着说：“咱们这个机器，是国内最先进的，能排除百分之九十畸形。”
这个机器，确实不大一样，张绣躺着，能瞧见屏幕，但是里面黑咕隆咚一团，她看不懂。
“这个是心脏。”主任指着屏幕，“很健康。我看看脸……酒后怀孕，不排除会造成唇腭裂，不过，可能性很低。”
现在，张绣真正体会到了，上次在省医院，遇到的那位孕妇的心情，孩子每天在肚子里动得那么欢，如果大夫说孩子不能要，换成是她，也没办法接受。
主任看得仔细，半天没说话，偶尔还皱一下眉，张绣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去拉程超的手。
他手心里，也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