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降下车窗，任由夜风灌进混沌的大脑。
按照道理说，察觉到了秦骁的心思，我应该主动避开，但是他毕竟是因为受伤，我如果这个时候刻意保持距离，未免太不近人情。
而且，我和他还签署了劳务合同，辞退他还要赔付三倍违约金。
算了，就先让他在身边带着，大不了以后我尽量避着他。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和乔溪吐槽，哀嚎：“他现在是我手底下用得最顺手的一个人，事务所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交给他做，现在他整了这么一出，我都不敢给他安排工作了。”
乔溪在电话那边笑得合不拢嘴：“我前几天在网上看过这种段子，故意给老板告白，老板就不敢安排工作，还不敢开除，秦骁该不会是刷到了并且还照做了吧？”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我在和你分享我的苦恼！”我抗议。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乔溪又发出一阵爆笑：“汗流浃背了吧老铁?”
在我要挂断电话的前一秒，乔溪终于收起笑声，正经道：“你事务所的人确实少了点，实在不行你再找几个助理呢？这样既能避开他，手底下也有人能用了。”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事务所刚刚开始，还没有接手案子，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我现在没有钱去养闲人。而且，我现在就是个小老板，一个助理就足够了，用不着安排两三个助理，我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那秦骁那边怎么办？”
“装不知道，正常相处，尽量冷漠一点，时间长了，他自己就知道我的态度，就会知难而退了。”
……
第二天，我接秦骁去换药和纱布，刚把他送回家，就接到公司那边的电话，语气急促，催促我过去看看。
我为了事务所的事情，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去过公司了。
听电话里小秘书的声音，着急得快哭出来了，看来有大事发生。
我马不停蹄，立刻赶去公司。
公司里乱糟糟的，员工们都没有在自己的工位上，而是围在办公室前面。
看到这幅景象，我立刻紧皱眉头，厉声问：“工作都做完了？”
听到我的声音，大家做鸟兽状散开。
现在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姓孙，是顾纪霆送来的那群人里面之一，我看他长袖善舞，很会维护人际关系，才决定把经理人的位置暂时给他。
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未必正确。
孙经理看见我，立刻起身迎接我，“许总，欢迎。”
“我回自己的公司，还不用你专门来迎接。”我心里憋着气，随手把包扔在办公桌上，坐在老板椅上，抬眸看着他，“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管理公司的那些事，我的一些想法和公司现在的制度产生了冲突，大家也习惯了以前的制度，一时有些反抗情绪，是我没有处理好。”孙经理一如既往地巧舌如簧，“这种事情还惊动了你，是我工作的不合格。”
他承认错误的速度倒是很快，但是他的错误或许并不在这上面。
我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只是低头摆弄着手机。
手机里，是给我打电话的小秘书发过来的公司新规章制度。
这里面有好几条我都不知情，并且不合理。
越看，我的眉头皱得越紧。
孙经理见我不说话，也不敢贸然开口，办公室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新的规章制度我都看了，确实有些不合适的地方需要修改，孙经理你再好好地斟酌。”我放下手机，看向他：“不过，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些事情？”
“一定是下面的人没有把消息抄送给你。”孙经理道。
我冷笑，“下面的人抄送给我，属于越级，这件事应该孙经理你亲自做！”
孙经理舔着脸笑：“一个公司一个制度，我以前在顾总那边做习惯了，一时没有改过来。”
我的心里像明镜一样。
这个时候提起来顾纪霆，就是想让我看在顾纪霆的面子上，对他从轻发落。
但是，顾纪霆早就说过，这些人既然给了我，全凭我自己安排。
“你现在拿的是我这边的工资，就不要总是想着顾总那边的事情了。”我语气渐冷：“或者，你回去找顾总继续工作也行。”
不再看孙经理苍白难看的神色，我摆手示意他下去，又找了其他的高管过来问话。
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只听信一人的一面之词。
了解过后，我才发现事情并不只是更改公司制度那么简单。
公司绩效改革，孙经理从中能吃到的回扣加大。除此之外，孙经理还在公司里大兴个人主义之风，如果有人想要升职加薪，都要主动和他示好。
如此一来，我的心里有了答案。
孙经理现在就是公司的蛀虫。
本来还打算网开一面，再给孙经理一个机会，现在我也不打算留情，直接把他从原来的岗位上扯下来。
做完这些，我还不忘和顾纪霆说一声。
万一对方找到他那边，他也好有一个准备。
对方的电话很快回过来：“对不起，老孙以前在公司不这样，你怎么处理都是你的事情，我绝对不干涉。”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孙经理的能力确实不错，只是来到我的公司，看见没有人管理，胆子才会大了。”我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迁怒顾纪霆，听着他抱歉的语气，还安慰他：“你当时挑选人，也都是费尽心思，只是人都会变，孙经理这事儿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你不必自责。”
“安安，谢谢你的理解。”
我没时间和他说闲话，挂断电话，又开始犯愁。
事务所刚开起来，那边我抽不开身，公司这边一直没有经理人也不行。
我夹在中间，实在是分身乏术。
如果我有分身术就好了。
思来想去，公司交到别人手里不放心，不如交到自己人的手里。
有了主意，我在公司留不住，立刻起身。
回家！
我爸手底下管理着公司，有着几十年的经验，又是自己人，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