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煦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备用手机，点开几十个未接的提示，回拨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看来余烬已经换卡了，他就这样离开了。
愧疚的感觉又回来了，夏煦轻轻吹出一口气，努力缓解心里的烦闷。
她翻出余烬的对话框，试着发了一条消息。
果然，回复她的只有红色感叹号。
夏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转而给顾皓冉打了过去，向他打听程振海的联系方式。
顾皓冉觉得莫名其妙，但又实在好奇，酸溜溜地问：“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把他的号码给你呢？你不会对他……”
夏煦无语地：“怎么可能？他是我敬重的程叔叔，这不要重阳节了吗？我想关心关心长辈呀！”
顾皓冉：“他是叔叔，又不是爷爷，才五十多岁过重阳节，会不会太早了点？”
夏煦眼珠一转：“不早！就是要出其不意，才印象深刻嘛！这样他就会记得，夏煦是第一个给我过重阳节的人。”
顾皓冉：“哼，你吃错药了？怎么突然要讨好他？在新海的时候他不是才数落了你吗？”
夏煦：“那是误会，他也是关心我嘛！”
顾皓冉：“行，不就是给他坐高凳吗？你别瞎操心了，等重阳节的时候我以你的名义约个饭局不就行了。”
一听顾皓冉也要去，夏煦有些尴尬：“呃，不用那么麻烦。”
顾皓冉：“放心吧，保证帮你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挂了。”
电话戛然而止，这事儿也只能先搁置了。
夏煦又拨了个电话，把结果告诉丁屿宁，向他保证自己会另作他法，从别的渠道继续联系程振海的。
丁屿宁在电话那头笑嘻了：“不用了乖妹妹，我都办好了。”
夏煦：“嗯？怎么的呢？”
丁屿宁：“你也不看看你嫂子是干嘛的？”
居然忘了这茬，北羽手握全国各个老总联系方式，每次顾皓冉要见谁，都不是助理去联系，而是指定北羽对接。
没别的原因，就图北羽最会来事，最大方得体。
夏煦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早知如此，自己何必还去顾皓冉那儿当小丑，这下好了，平白无故招惹出重阳节的饭局。
……
漆黑的桥洞下，潺潺的河水和阴臭的冷风穿堂而过。
一个壮实的身影蹲在河边，专注地埋着头。
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在肩头轻轻一拍。
身影一个激灵，手里玉米梗掉到了地上。
他猛地回头，顶着一张惊恐的粗糙的脸。
是曹聪聪。
他满脸污泥，身上的衣服又黑又亮，酸臭的表面已经有些反光。
曹聪聪见是夏煦，惊得闭不上嘴，两只木讷的眼睛瞬间有了闪动的光：“煦、煦煦？”
夏煦扫视四周，看到乌漆嘛黑的桥洞和脚下的烂泥，没好气地：“你怎么能住这儿？”
“我……没没没地方去。”曹聪聪忐忑地答，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煦煦，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我我我在这儿？”
那天夏煦加了那位自称看到过曹聪聪的网友，收到对方发来的一张河边的风景照。
按照网友的说明，她把照片不断放大 ，终于看见远远的栏杆后面，是那张熟悉的脸。
“这人疯疯傻傻的，就住桥洞下面，我经常路过都看见他在垃圾吃。”网友如是说。
夏煦找到网友说的那个桥洞，在桥墩边找到了一堆饮料瓶破床单，却没看到任何人。
她不死心，连着来了三天，终于在今天撞到了本人。
曹聪聪嘴巴一抖，放声大哭：“我我我我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夏煦无语地扶额，捏着鼻子：“走吧，带你去洗澡。”
夏煦把曹聪聪送到附近的浴池，开了三倍高价，才说动老板让他进去洗澡。
趁他洗澡的时候，夏煦买了一套干净衣裤，又捎带了零食和饮料，回到浴池大厅等他。
一小时后，曹聪聪穿着浴袍跑了出来。
“去换上这个。”夏煦把买来的东西全部塞他手里。
“哎哎哎，姑娘，他穿过的浴袍待会儿没人愿意穿了，您看要不……”浴池老板抠着下巴，狡猾地说。
“浴袍多少钱？卖给我。”夏煦爽快地说。
曹聪聪的心都化了：“煦煦，你你你你你对我真、真真好！”
夏煦一是觉得有求于他，二是看他落魄实在不忍，看他感动涕零的样子，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
夏煦领着他走出大厅，走到了街边。
见身旁只有来往匆忙的路人，确定不会有好事之耳，夏煦这才开口：“我对你好你也别误会哦！我是看你可怜兮兮的，不是喜欢你，你可别又跟踪我，跑到我的床上来睡！”
夏煦对之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曹聪聪连连摆手，无辜地：“不不不不不会了！我再再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看他憨憨的样子，又不像是有坏心思的人。
夏煦松了口气：“袋子里有蛋糕，饿的话先吃点点点肚子吧。”
曹聪聪傻傻一笑：“谢……谢、谢！”
夏煦：“行了，别别别说话了，快吃吧。”
曹聪聪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装蛋糕，巧克力夹心的。
他犹犹豫豫，又把蛋糕放回袋子，拿了另一个出来，还是巧克力味的。
曹聪聪：“好好好、好像也没……没没那么饿，我我我我我还是喝水吧。”
说完，从袋里掏出一瓶牛奶。
曹聪聪皱着鼻子，把牛奶又放了回去，丧气地说：“好好好像也不不不渴了。”
夏煦好奇地：“不喜欢喝牛奶吗？”
曹聪聪：“啦啦啦啦啦……拉稀！”
夏煦恍然大悟：“噢，懂了，你乳糖不耐受！”
曹聪聪抠抠后脑：“啥啥啥是如如如……”
夏煦：“行了行了，别说了，待会儿我重新给你买就是了。”
夏煦索性带着曹聪聪来了幻世餐酒吧，就很久以前她跟余烬本来说要去的那家。
“你先吃饭，等吃完了我再带你找住的地方。”夏煦说着，把菜单往曹聪聪面前一推。
曹聪聪有些心虚，抠着手指：“我我我我我不不不认字。”
夏煦只好自己拿起菜单：“那我念，你听到喜欢的就点。”
曹聪聪狂点头：“好好好！”
夏煦报起了菜名，从热菜到凉菜，从小吃到饮料，跟说相声似的。
“煦煦，哎哎哎……艾克斯欧是是是什么呀？”在点了炸鸡和烤肉之后，曹聪聪又一次打断了夏煦。
“xo，就是……一种酒。”夏煦解释了等于没解释。
一旁的服务员听了，转身去酒柜拿了一瓶人头马xo过来：“先生，xo代表白兰地酒的年份，指的是陈酿10年以上。我们店里的人头马xo正在促销，原价1699一瓶，现价只要1288，您要开一瓶吗？”
夏煦和曹聪聪听完价格，默契地垮下嘴角，露出震惊的表情。
曹聪聪：“开开开……”
服务员把瓶盖上的金属膜爽快地一撕。
曹聪聪：“开什么玩笑！？”
夏煦两眼一黑，嘴上假笑着，鼻孔都惊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