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队。
一路上不少人看见纪学宁买了一头小猪仔回家，个个议论纷纷，说人都吃不饱饭还买猪仔回家真是心够大。
在得知买的还是一头母猪，大伙更觉得他脑子不好使，谁买母猪回家啊？还要白养五六个月，先不说猪的吃食，哪还有那个闲工夫伺候母猪？
这些人中还包括主任何光亮，他之所以不让大队弄养猪场就是觉得费钱费力，猪难伺候不说还经常得病，搞不好会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华桂瞧见他借用拖拉机把公猪运回来，心里不太高兴，不过还是一副好言相劝的表情：“纪家老四啊，你真打算养头母猪啊？咱们大队跟着国家号召当初不少人养猪，最后都养得不好，赔本，虽然你家这几年养的猪不错，但是也不是年年都走运啊……”
“而且这母猪难养得很。”
纪学宁把公猪仔从拖拉机上面抱下来，面无表情道：“把猪当成人，用人的态度去考虑猪，没有养不好的。”
华桂说：“你这怎么把猪当成人，我还头一次听说，你这不是骂人吗？猪不就是畜生用来宰的吃。”
纪学宁微微皱眉。
华桂继续笑呵呵着嘲讽：“我还头一次听说把猪当成人的，你这话说出去，不怕大家笑掉大牙啊？”
纪学宁不想再理会她，准备赶着小猪仔回家，结果王玉青跟副食品的几个队员都跑来围观。
王玉青自然是听到华桂的话，她大声说：“有些人甚至都不如猪，枉披着一张人皮，却干着些猪狗不如的事儿。”
华桂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在骂自己，她瞪着王玉青：“王玉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骂谁呢？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损？”
王玉青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华桂婶，我没骂你啊，我只是打个比如，你怎么就觉得我在骂你？”
华桂脸色更难看。
王玉青又补充一句：“而且他猪养得好不是走运，是人有本事！”
纪学宁听着话，眼中带着笑意。
雷勇霞开口：“把猪当成人，这话我咋也听不懂啊？人还要穿衣服呢。”
王玉青解释道：“纪学宁的意思是，要想把猪养好就要把它当成人对待，人吃熟食，人爱干净，人有房子住，人爱舒服，猪肯定也吃熟食，也爱干净，也要有房子住，也爱舒服。”
“猪舒服了，养得自然好。”
雷勇霞跟旁边的几个人都听明白了，雷勇霞说：“那养猪还是个细心的活呢，反正我是做不到。”
陈香开口：“我家养的猪，不是病死就是瘦的皮包骨，我还挨了我婆婆的骂，今年干脆就不养了，养猪挺累的，没想到纪学宁一个大男人还这么细心……”
陈蛾打趣道：“可不是嘛，男人细心多好，对老婆肯定更细心。”
纪学宁看了一眼王玉青，王玉青笑道：“陈婶，你最近咋回事，老爱开我的玩笑。”
陈蛾嘻嘻笑着：“这不是你们都扯证了嘛？就是两口子，以前你们没扯证的时候，我可不敢开你们的玩笑。”
曹欢突然上前几步，满脸含笑，伸手把粗辫子拿到胸前，温声询问：“纪学宁同志，我早就听说你养猪好，我家的猪最近一直拉稀，你教教我怎么办？”
纪学宁没多看曹欢一眼，他简单说了几个字：“喂食不当。”
曹欢继续笑着：“我也觉得是喂食不当，要不你上门帮我瞧瞧？”
纪学宁说：“你找兽医。”
曹欢叹了一口气：“我们生产队的兽医啊，就是个水货，啥都瞧不出来，收费还贼贵。”
她语气带着恳求：“要不，你有空上门给我瞧瞧？你把猪养得这么好，肯定比兽医厉害多了。”
纪学宁又看了一眼王玉青。
王玉青觉得吧这事要是拒绝挺没人情味，而且现在都是集体，集体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但是她有点不太喜欢这个曹欢的语气态度。
这事要是直接跟自己说，不就好了？
不过自己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她开口：“纪学宁，你晚上下工跟她回去看看吧？”
纪学宁听到王玉青同意，他才点头：“嗯。”
旁边的唐婉、陈蛾总觉得这个曹欢看纪学宁的眼神不对劲，陈蛾在唐婉耳边小声道：“你瞧瞧她的眼睛都长在纪学宁身上了，这人心思肯定是歪的。”
唐婉也看出来了。
刚好是中午午休，纪学宁把母猪仔送回去后，还专门把猪圈清理得干干净净，也给母猪仔煮了熟食。
他打算有空把猪圈建大一点。
纪奶奶知道他买了一头母猪仔回来，倒也没说他，因为纪奶奶了解纪学宁，他选择的事肯定前后都考虑好了，自己一个老太婆懂得又没他多。
她就是心疼这个孙子太累了，开口说：“要注意身体，该休息的时候也得休息。”
纪学宁说：“奶，我不累。”
纪奶奶笑眯眯道：“我最近瞧着你干活越来越有劲，是不是因为玉青啊？”
纪学宁脸上也带着笑，只是不说话。
纪奶奶忍不住多嘴问：“你们两个晚上……有打算今年要个娃子吗？”
这话让纪学宁差点被口水呛到，他虽然跟王玉青的关系还不错，比刚开始亲近了一些，但是还没亲近到那个地步。
他说：“奶，现在不想那事，赚钱要紧，到时候咱们盖新房子。”
纪奶奶哼了哼：“生娃子肯定要趁早，我年龄大了，身体也不中用，我就想早点看看娃子，你们得考虑我能不能多活几年。”
纪奶奶每次说起这事，纪学宁就很生气，他语气加重：“奶，你别再说这些胡话，你才不到七十岁，肯定长命百岁。”
纪奶奶呵呵笑着：“行行，我不说我不说。”
孙子生气她自然不多说，转移话题问：“你这猪仔哪儿来的钱买的？”
纪学宁直接开口说是王玉青给的二十块钱。
纪奶奶听后叹息一声：“真是个好孩子，还是那句话，你今后一定好好对她，不能亏待她，毕竟，她还是你的恩人。”
“恩人？”
纪学宁听得有点懵。
纪奶奶察觉说漏嘴，忙道：“可不是你的恩人？她给钱你买小猪仔，她来了，你就当上民兵连长，而且咱们家的日子也比以前好了些。”
听纪奶奶这么说，纪学宁也没有再多想，点头：“好，我会好好对她的。”
以前可能只是履行爷爷的遗愿，现在不同，他是真心真意地想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