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是哪个州县进献的还是哪个异邦进贡的毛笔，全数掉在了地上。
楚宵行怒声道：“喝什么喝！滚！”
吓得福祥不敢说话，在门外端着药跪了下来。
楚宵行啧了一声，指桑骂槐道：“一个个的都来惹朕心烦。”
言纾搁下笔瞟了他一眼，对方立刻把视线从他身上转到了墙上，眼神飘忽不定。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言纾将新的书信装起来，才慢悠悠道：“陛下，那药是我给你熬的。”
楚宵行这才看向他，眼底还有没消散的郁闷，不情愿道：“哦？那让他端进来吧。”
言纾赶紧去开门放福祥进来，可怜的孩子，不幸投胎到这皇权至上的世界。
福祥颤颤巍巍的端着药进来，不知该不该再次开口。
言纾直接将药端起来送到楚宵行嘴边，微微一笑，“陛下，喝吧。”
皇帝书房的软榻修的比寝宫里的还要宽大，楚宵行因为刚刚的事落了面子，坐的靠里了些。言纾要送药，不得不也跟着他往里坐。
福祥低下头不敢再看，只觉得言太医和皇上的距离有点近，福海公公都不敢这么伺候呢。
“你喂朕。”楚宵行抬了抬下巴。
扑鼻的药味呛得人不敢呼吸，言纾闭着气送过去一勺。
他还是头一次碰见一口一口喝药的。
楚宵行注视着他张嘴含住了勺子，表情骤然一变，眉心皱出了深深地纹路。
这什么药？怎么这么苦？
朕从小到大喝的药都没这么苦过！
“陛下？”言纾看他这样兴奋起来，垂下眼睫挡住幸灾乐祸之意，他关怀道：“良药苦口，陛下忍一忍，可别浪费了。”
楚宵行强忍着呕吐感咽下一口，苦到舌根麻木，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真是你熬的？”
确定不是想借机谋杀朕？
言纾点头，“对，药材是我亲手一一挑选的，也是我一个一个放进罐子里的，用了好长时间呢。怎么？陛下不喜欢？”
“……喜欢，”楚宵行想了一下他那双手拨弄药材的模样，压着苦涩道：“朕很喜欢，再喂一口。”
言纾：“……”
他现在要开始怀疑自己男朋友味觉失灵了。
但楚宵行要喝，他也没有不给的道理。
一碗药喝了大半天，楚宵行下榻的时候脑袋都是发蒙的。
他将福祥赶出去，把门一关，按住了言纾的肩膀。
“言太医，朕头疼。”
言纾听他尾音都在颤抖，知道他不是说谎，便引着楚宵行坐下来。
“陛下，这药有催发的作用。”言纾一边站着给他按摩头部，一边道：“你生气的时候，会更疼。”
楚宵行头疼，无非就是以前生气次数太多落下的病根。言纾也不知道当皇帝怎么就能气成这样，他虽然特意将苦味加重了几分，但药效还是在的，多喝几次就能根治。
毕竟古代医疗水平低，言纾可不想以后有个被气得中风的老头伴侣。
楚宵行闷哼一声，没忍住抱住了言纾的腰身，头抵在他的腹部，“言太医，身上真好闻。”
“……”言纾看了一眼他规规矩矩的手，问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楚宵行闭着眼，感受到他动作停了，不高兴道：“继续，朕头疼。”
言纾没动，“陛下，臣只负责为您治病，这种事……”
“什么事？”楚宵行皱了皱眉，又想发火，太阳穴忽地传来一阵刺痛，“嘶——”
“说了，别生气。”
“朕没生气。”楚宵行隔着衣服戳了一下他的后腰，“言太医，你昨日说朕……断袖之癖。”
“……”
“以往可没人敢这么给朕诊病。”楚宵行笑了一下，断断续续道：“言太医，长得真俊俏，手也滑，身上也香，抱着也舒服……”
言纾按了一下他的肩膀，“陛下，宫里的美人多了去了。”
楚宵行皱了下眉，“朕知道。”
他没看见言纾因为这句话眯了下眼睛。
“但朕都不喜欢，朕十四岁被封为太子，想当太子妃的人数不胜数，朕都给拒了。”楚宵行捏了一下言纾腰间的软肉，嘴角泄出一丝笑意，“朕登基之后，做梦，梦见一位男子。”
言纾声线低了下来，“谁？”
“你。”
言纾勾了勾唇，“我？”
楚宵行睁开眼，伸手拽住了言纾的腰带，他笃定道：“你。”
梦中桃林，身穿白衣的男子站在他身边，抬手摘桃时衣袖滑落，那一抹白楚宵行记了很久。
手腕使劲，楚宵行把言纾拽到了怀里，重复了一遍，“你。”
微凉的指尖顺着宽大的衣袖探入内里，言纾很轻的皱了下眉。
楚宵行忽视头疼，问他，“是不是你？嗯？在梦里就敢勾引朕。”
言纾咬了下唇，“我哪知道？”
这家伙做个春梦还要怪到他头上来，简直丧心病狂。
他拍掉楚宵行的手，“陛下，丞相让我劝你纳妃呢。”
抱着他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不悦，“不谈这个。”
言纾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动，在心里骂了一声，轻声道：“陛下，此事非天下所容。”
这是个封建的时代。
楚宵行若在真跟他大张旗鼓的在一起了，后世史书上不知要怎么写呢。
楚宵行压下嘴角，头疼的烦躁，“朕的天下，谁敢不容？”
言纾抬手给他继续按摩，“可我不想别人骂你。”
楚宵行眼睛一亮，“言太医？”看来昨日不止他一人见色起意。
言纾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戳戳楚宵行的脑门，“我不会给你当妃子的。”
囚于后宫，言纾死都不愿。
楚宵行捏住了他的手指，“让你当皇后。”
不等言纾说话，他又补充一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皇后。”
“唔……”言纾沉思了一瞬，“这个倒可以考虑。”
药效催发的头疼很快过去，楚宵行因为疼痛倒也暂时歇了别的心思。
忽而，他笑了一下。
言纾不解的看向他，“怎么了？”
“昨日言太医还说朕患有断袖之癖，”楚宵行冲他挑了下眉，“如今言太医不也和朕一样？”
“陛下，医者不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