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莫和秦臻正要上楼，抬头就撞上下楼的林婧婧。
一段时间不见，林婧婧似乎变了很多，虽然在容貌上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变得是气质。
以前的她给人一种任性大小姐的感觉，只要一点不如她的意她就可以大吵大闹，搅的人不安宁。
可如今，身上多了些稳重成熟的味道。
看到宋九莫，林婧婧也有些惊讶，站在楼梯上，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抓着扶手，看得出来她很纠结，但过了几秒钟还是低头小声道。
“你是来找爸爸的吧，他在楼上的书房呢。”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林婧婧倒是第一次对她这种态度，好的出奇。
就连宋九莫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光宋九莫，林婧婧自己也觉得别扭极了，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匆匆从宋九莫身边路过去倒水。
“我买了牛肉干！”看着林婧婧的背影，宋九莫忽然开口。
听到声音林婧婧停下步子，宋九莫继续道：“是你喜欢吃的那个牌子，我买了很多。”
“……”林婧婧缓缓扭头，就看到女佣旁边地上放着一大堆礼物，其中就有个牛肉干的袋子。
她一直都很喜欢吃牛肉干，从小到大吃都吃不腻，吃到后来只要尝一口就能知道正不正宗。
而这个牌子，是她筛选了各种品牌后，最喜欢吃的一家。
她竟然知道……
林婧婧目光微动，一时间哽在了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抿了抿唇，最终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宋九莫和秦臻上楼的时候林瑞山正在忙工作。
最近公司又有一个项目需要他亲自忙碌，这几天就在弄这个合同的事。
所以听到敲门声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女佣来给他送茶了，所以也没有抬头，直接道。
“进来吧。”
书房门从外面推开，宋九莫看着忙碌的林瑞山，喊了一声：“爸爸。”
林瑞山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不是……小女儿的声音吗？
立刻抬头，看到真是他家九莫回来了，先是震惊，随后脸上露出笑容。
“莫莫？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身后的秦臻，他露出疑惑的目光：“这位是……”
宋九莫微微一笑，挽着男人的手介绍着：“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秦臻。”
听了这话林瑞山一愣，“秦臻？秦……”
他忽然的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秦臻的脸。
该不会是那个秦臻吧。
林瑞山在京城多年，虽然没有合作过，但听过秦臻的名讳。
秦家长子行事果断，眼神毒辣，是出了名的商业奇才，自从他接手公司后，秦家先后投资各个行业，且都达到不菲的成绩，这在他们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
以他的能力，虽然秦家还有一个小儿子，但秦臻毋庸置疑会是秦家下一任的家主。
甚至还有人推测，他也是秦家历代家主中，最出色的一个。
听闻秦臻今年才二十出头……
秦臻倒是淡定，对他礼貌颔首：“叔叔，您好，我是秦臻，目前和小九稳定交往中。”
男朋友？
听到这话林瑞山错愕地看向女儿。
知道他在想什么，宋九莫解释着：“一直都是他。”
只有秦臻一个男朋友而已。
“那时候他刚好在国外出差，祁遇是来帮我解围的，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终于解释清楚了，宋九莫也松了一口气。
林瑞山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其实他还是挺喜欢祁遇那孩子的，本以为他和莫莫以后能走到一起，没想到……
罢了，他管年轻人的事做什么，只要年轻人过得幸福就行。
“莫莫，你今天是带他来见我的？”
“嗯。”宋九莫点头：“我们就要结婚了，所以想请爸爸出面商量婚礼的事。”
原本宋秦两家的爸爸妈妈出席就可以了，但宋九莫坚持也让林瑞山出面。
既然是商量她的婚事，那林瑞山怎么可能不在。
虽然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他这么些年一直把自己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
林瑞山也正是明白了宋九莫的心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鼻头一酸，微皱了皱眉，眼眶慢慢红了。
“结婚好，结婚好。”他不停点着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好，爸爸去，你结婚了爸爸怎么能不去。”
第一次相见仿佛就在昨天，那小姑娘小萝卜头大小，别看小小一只但是很安静，看到他的时候乖巧又淡定。
可如今，都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而且现在还要结婚了。
好，挺好。
……………
宋九莫和秦臻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吃了午饭，林瑞山亲自下厨。
林瑞山一直都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宋九莫和林婧婧小时候经常能吃到爸爸做的菜，不过后来公司逐渐忙碌后林瑞山就下厨没那么频繁了。
今天是第一次见准女婿，林瑞山特意漏了两手，炒了几个自己非常擅长的菜。
宋九莫和秦臻夫妻，林瑞山和林婧婧，一共四个人，没有周莉萍瞎嚷嚷，林家别墅里安静了很多。
林瑞山特意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都拿了出来。
今天秦臻是开车来的，所以不能喝酒。
他正要拒绝，林瑞山笑着道：“莫莫的房间不允许别人进，我就没给她打扫过卫生，待会儿我让人进去收拾收拾，家里有的是晒好的被子和新床单，今天在家里住一晚上？”
秦臻犹豫了一秒，还是点头：“好的叔叔。”
他拿起面前的杯子，林瑞山亲自给他倒上。
“男人这一辈子有三杯酒是一定要喝的——结婚的那杯交杯酒，孩子出生的那杯满月酒，孩子结婚时的喜酒……”
林瑞山拿起自己的杯子，又给自己倒满。
“莫莫虽然不是我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对她和婧婧，我都是一视同仁，在我心里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女儿。”
把酒瓶放下，林瑞山拿着酒杯看着秦臻，认真道。
“我知道有些话我这个养父本该没资格说，但我养了这个孩子十几年，疼了她十几年，有些话就算再没资格，我也想说——”
“我家莫莫不是个喜欢跟别人交流的孩子，这点我从以前就看出来了。她其实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很体贴，有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男人的成功不仅仅体现在事业上，还有对老婆的态度上。”
“既然你们已经在商量结婚的事了，那我就提前说一下，以后不管怎么样，请你一定要善待我的女儿，如果未来你们真的有不可调节的矛盾，你可以把她送回来，别打她骂她……”
听到这话宋九莫有些哭笑不得：“爸，他怎么会……”
话没说完宋九莫就消了音，因为她看到了林瑞山眼眶中的泪水。
“……”林瑞山也自知自己失态了，赶紧抽了一下鼻子，露出一丝笑容。
“爸爸没事，爸爸就有些太高兴了。这么些年我一直在打拼，就是为了你们姐妹两个。现在你要结婚了，爸爸唯一的牵挂就只有婧婧了。你们两个孩子不管是谁，爸爸都希望你们能找到一个真正对你们好的人，开心过完每一天。”
秦臻弯腰，态度尊敬。
“叔叔，我会对她好，生生世世。”
说完他碰了一下林瑞山的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林瑞山立刻露出笑容来：“好！男人就该言而有信，叔叔相信你！”
说完他也一口气喝完。
辛辣的酒精在口腔泛滥，林瑞山喝完酒之后立刻夹菜。
然后又拿起旁边的公筷夹菜：“婧婧，莫莫。”
林婧婧和宋九莫的口味不太一样，但林瑞山一直都记得两个姐妹的喜好，夹的都是她们喜欢吃的东西。
“谢谢爸爸。”
“谢谢爸。”
这么些年林瑞山都已经习惯给两个女儿夹菜了，正要再给宋九莫夹菜，秦臻已经准确无误将宋九莫喜欢吃的东西放到了她的碗里。
宋九莫吃鸡鸭猪肉从来不吃皮和肥肉，所以林瑞山特意下功夫把皮全都处理了，保证是无皮无肥的瘦肉。
秦臻随手一夹就是宋九莫喜欢吃的东西，看的林瑞山无比欣慰。
有的时候是否真正关心从很小的细节就能看出来。
林婧婧坐在位置上一直在低头吃饭，她皱着个眉，有些犹豫不决。
挣扎了很久，她还是抬起头来，把旁边的酒瓶拿过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刻看向她。
林婧婧手里端着酒杯看向林瑞山：“爸爸，这杯我敬您，以前是我太任性了，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爸爸。”
听到女儿的话，林瑞山笑了笑：“傻姑娘，和爸爸道什么歉。”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接受了林婧婧的道歉。
一口气喝完，白酒的辣让林婧婧的五官扭在一起。
不过她没有坐下，而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看向对面的宋九莫。
原本台词都已经想好了，但是看到宋九莫盯着她时，还是没忍住脑子一片空白，瞬间什么都忘了。
张了张嘴，她僵硬开口。
“其实我以前可讨厌你了……”
听到这话，宋九莫点头。
她知道，她以前对林婧婧也没什么好感。
“因为我觉得你就是个强盗，你偷走了我的爸爸，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家，所以我讨厌你，每次看到爸爸对你好我都忍不住生气，爸爸是我一个人的爸爸，可他却一直对你好……”
林婧婧的神情有些恍惚，因为她刚刚回忆了一下这十几年，发现自己和宋九莫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正式的交谈，宋九莫对她一直都是爱理不理的态度，成年之后更是搬出了林家，两人没有多少交谈，就算有交谈也是怪声怪气的吵架……
她抽了抽鼻子，敛着眸继续小声说着：“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否定了你，所以看你各种不顺眼，你从来没有想过了解你，接受你……”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发现我就像个井底之蛙一样，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觉得爸爸对你好，爸爸很爱你，所以很嫉妒，但是我却没有记得爸爸对我的好……”
林瑞山对两个女儿一向都是一视同仁，没有特别的偏袒哪个，只是因为林婧婧就在身边，所以可以随时关心。而宋九莫从成年之后一直漂泊在外面，逢年过节才回一次家，平时都见不到人，所以口头上会多关心一些。
“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林婧婧抬头，对上宋九莫的眼睛：“如果你想和我抢爸爸，他早就是你的了，以前是我太偏激，把很多事情都想的太直接绝对，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
一口气说了很多，林婧婧忽然止住口，后面的话只是在动唇，嘴巴里发不出来声音。
看得出来，她也在克服自己。
大家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等着她。
过了半分钟，林婧婧终于发出声音。
“所以我想给你道个歉，对不起——”
她九十度鞠躬。
从周莉萍出事之后林婧婧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像这种话，宋九莫是真没想到能从她的嘴里听到。
气氛有些尴尬，就当以为宋九莫会拒绝时，宋九莫也拿起旁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起身碰了碰她的杯子。
“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
一句话，两人之间这么些年的恩怨算是化解了。
四个人在一起吃了很久，宋九莫和林婧婧倒是没有喝多，只喝了一两杯，不至于醉，而林瑞山和秦臻喝了不少，两人喝了两瓶多。
好不容易一顿饭终于结束，林瑞山直接喝趴下了。
林婧婧叫女佣扶着林瑞山上楼休息。
秦臻倒是还好，虽然神色带着醉意，但起码还能站着，起码看着还有理智。
所以宋九莫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只是上楼的时候扶着他，怕他摔下去。
到了楼上之后，宋九莫才发现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