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夜幕终于降临。
刘家村各家各户的灯火也渐渐熄灭。
“老姚同志，我是县公安局局长黄卫东，请你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姚勤奋秘密蹲守刘家村的时候。
刘家村的某间平房里正经历着另外一番恩怨情仇。
“堂，堂哥，你别，别打了，文武，文武他不是坏人，他不会把你回来的消息传出去的，绝对不会的，堂哥，你要相信我。”
身材矮壮，头大的几乎看不到脖子的刘大头拖着被打的倒地不起的叶文武，“他不是坏人？能上你刘小敏的床，他自然不是坏人，老子才是坏人！”
刘小敏哎呦一声，“啊，大头哥，我求求你，别打了。
文武这次就是回老家给过世的老人上个坟，忙完了就走，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来过咱们刘家村，也绝对不会说你在村里的。”
刘大头朝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叶文武吐了口浓痰，“上坟上到你床上来了，他老叶家的祖坟，敢埋在咱们刘家村？
他们不怕给他们的祖宗们都挖出来，拆碎了用磨盘子碾成粉，当肥料撒到地里养庄稼吗？”
刘大头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叶文武，说，是不是陈翠丽那个婊子派你来盯着老子的，你这个哈巴狗，借着自己女人陪人上床上位的软骨头。”
刘小敏见刘大头抽出了刀，吓得尖叫了一声。
“大头哥，你别杀他，我说，我都说，是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到咱刘家村是来看我的，绝对不是受人指使的，你放过他吧。”
刘大头一听，凶恶的眼神收敛，脸上转而变了另外一副表情，“真他娘的天道好轮回。
当初郭大伟那个瘪三在乡里当书记的时候。让老子去把陈翠丽给他弄上了床，老子给他办了。
陈翠丽自从上了郭大伟的床，就彻底放弃了所谓的道德操守。
变成了一个没羞没臊的欲女，不仅对郭大伟有呼必应，还给他生了个闺女。
现在你又跟叶文武掰扯不清，小敏啊，你爹娘去得早，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走了歪路。”
刘小敏委屈的揉了揉眼睛，一下扑到躺在地上的叶文武身上，“堂哥，不怪你，这都不怪你，是你托人把我安排到农机站的，如果不是去了农机站，我和文武也不会认识。
堂哥，我不在乎，乡里给我转正了，我现在很知足！
我就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这辈子就跟着文武过。
我知足的，你别，别杀他，我肚子里的娃娃不能没有爹啊。”
刘大头那双卧蚕肥厚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忍和苦涩。
他们兄弟三人，老二死了，老三锒铛入狱，自小看着长大的堂妹又成了别人插足的第三者，让他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悲凉。
他知道自己干的都是天理难容的事情，是死罪，连他自己都觉着自己该死。
但他也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关心的人。
一辈子在外面闯荡到最后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不说，自己的兄弟姐妹也跟着他没有落下一个好下场。
刘大头知道他自己躲不了多久，但他绝对没有勇气出去自首，他怕一旦自首，郭大伟会让他不得好死。
刘大头轻轻拍了拍刘小敏的背，让她起来。
刘小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叶文武，犹豫要不要听刘大头的话。
正在犹豫之间，刘大头忽然目光凶厉的呵斥了她一声，“不想让他现在死，就老实的上一边站着去。”
刘小敏天生就怕刘大头，被他这么一呵斥，浑身吓得一颤，乖乖的站起来捂着嘴杵在了一边小声抽泣起来。
刘大头一把将地上的叶文武揪了起来，“软脚叶，我这妹子跟了你，算便宜你了，现在既然你把她肚子搞大了，老子就饶你一命。
但是，你给我听好，郭大伟的日子不长了，你家那位骚娘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跟着他一起下大狱，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你。
你家婆娘坏事没少干，少不了要关几年，你家那小丫头，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没有怀疑过吗？
你两口子都这么瘦，生在丫头却肥嘟嘟的像头小猪，你都没怀疑过那闺女不是你的种？”
满脸是血的叶文武喘着粗气，嘴里却没说出半句硬话，这样的事情，让他怎么说，他们两口子过日子，陈翠丽怀了孩子，是不是他的种，他能不知道吗？
刘大头往叶文武脸上拍了拍，“你这脊梁骨虽然软，但命好啊，你跟陈翠丽离婚吧，小敏跟了你不能没有名分，你想让她一辈子就这样让人戳脊梁骨吗？”
叶文武正如刘大头所说，虽然性子软，但文采和长相还是可以的，要不然陈翠丽当年也不能跟他。
“我跟陈翠丽早就没了感情，离，我这次来见小敏就是跟她商量这事儿的，我要娶小敏，跟她好好过日子。”
腊月天短，刘大头看着西边的落日，他的思绪纷飞，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夕阳西下，刘大头已经穷途末路，无路可走。
他这次回来，就想着过年了，给父母坟头添把土。
这次要是能逃出去，也不敢再回来了，要是逃不出去，就趁早下去陪他的爹娘。
……
夜色渐深，叶家村的百姓们已经纷纷睡下，村子里不时传出几声犬吠。
几十个身穿警服的身形从四周潜入刘家村，一点点向着刘小敏的房子，也就是刘大头的祖宅靠拢。
不多久，他们就把这间老宅子围得水泄不通。
堂屋门前，透过门缝，老姚的目光与正对着房门的刘小敏目光对视。
两人在农机站接触了这么久，刘小敏一眼就认出了门外的人是老姚。
刘小敏紧张的瞪大了眼睛，这一瞬间她就联想到了很多。
就见她两腮上的肌肉一阵颤动，显然心里正在进行着剧烈的挣扎。
背对着房门的刘大头正在和叶文武坐着说话，并没有发现刘小敏的异常。
看到了老姚，刘小敏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叶子枫。
她还记得跟着叶子枫当联络员的那半年多，叶子枫经常跟她说，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能依附于谁，看别人脸色活着，要不然她刘小敏永远都让人看不起，活不出个尊严。
挣扎了片刻，刘小敏终于做出了选择，“堂，堂哥，炉子该换煤球了，我去外面取一些回来。”
刘大头看了一眼刚换了煤球的炉子，又看了一眼自家的这位自己看着长大堂妹，有心责怪她心思单纯，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只能希望她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跟着叶文武好好过了。
刘大头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刘小敏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埋伏的警察们鱼贯而入。
刘大头轻轻放下酒杯，微笑着看了刘小敏一眼后，丝毫没有反抗，只是平静的举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