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北地已经数月，扶苏一开始总也无法习惯北地的气候。
好在有国师在，他的身体倒没出什么问题。
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段时间因为他导致大军迟迟没有开拔，实在是对不起国师和蒙恬将军。
“那些江湖人不过是芥藓之疾，陛下不必挂怀，既然阴阳家、赵高和李斯都自告奋勇，那就让他们去做便是，优者赏劣者罚。”
“先生说得不错，可如今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墨家等人虽是芥藓之疾，却如同纸上的一点墨印，令寡人看着不爽。”
扶苏走到国师的营帐门口，就听到国师和父皇的声音，看来国师正在用万里镜和父皇交谈。
犹豫了下该不该进去，扶苏就听到营帐内传出国师的声音：
“大公子请进吧。”
掀开门帘，扶苏走入营帐内：
“国师。”
朝乔松行了个礼，扶苏又看向架在桌上的万里镜，里面正是穿着常服的嬴政：
“父皇。”
“听先生说，这段时间你不太适应北地的环境，如今好些了吗？”
听到嬴政的关心，扶苏心头一暖：
“如今已经适应了。”
“嗯，那就好。”
点点头，嬴政看向乔松：
“先生，如今战局进行的如何了？”
“一切顺利。”
“有先生在，实乃大秦之幸也。”
嬴政感叹了一声。
这次乔松的计划是将北地狼族灭尽再回返，狼族都没了，建长城之事自然就不急了，派公输家的人慢慢建都来得及。
甚至长城的位置还能再往北挪一挪，给大秦留下一片能够牧马的草场。
单以此回来算，乔松对大秦的贡献就不可估量，更何况乔松做的事还有太多太多。
“有陛下在，实乃华夏之幸也。”
乔松也是真心实意，每次他提出一些方案，都会担心嬴政会不会有顾虑而否决，毕竟他提的有些计划确实对这个时代来说稍稍超前了。
但一来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本身就很思想超前，加上嬴政是个有实力、有野心还有胆识的皇帝，乔松敢画饼他就敢吃，两个人也算是合作无间了。
君臣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万里镜，毕竟嬴政现在挺忙的——
虽然有三省分摊了嬴政的工作量，但嬴政本身很爱把权力握在手中的感觉，所以给自己的工作量依旧是在不影响健康范围内拉满。
把万里镜倒扣住，乔松看向扶苏，意外发现扶苏面上满是心虚和愧疚。
这是……闯祸了？
“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吗？”
扶苏是嬴政的嫡长子，加上是在百家混杂的环境下教育出来的，没有原本历史中受儒家那么深的影响，但骨子里又依旧有着关爱百姓的仁德，尤其他还是个文武全才。
这样的一个好皇子，哪怕犯错也应该不是故意的，只要不是失手把大军辎重烧了个一干二净，乔松都不会追究他的过失。
“大军因我而数月未动，国师却对父皇说战事一切顺利……”
扶苏说着脸上的自责越发深重。
乔松恍然，随后笑道：
“大公子这却是误会我了，战事确实如我所说，一切顺利。”
说着，乔松起身走出营帐，回头看向扶苏：
“大公子随我来。”
扶苏跟着乔松走出营帐，又走出营地。
“大公子觉得，眼前这片草原，适合秦军作战吗？”
扶苏看了眼一望无际的草原，点了点头：
“视野开阔，地势平坦，正适合蒙恬将军的骑兵冲锋。”
黄金火骑兵是七国数一数二的骑兵，在扶苏的认知当中，能和他们争锋的只有秦国自家的其他骑兵。
然而乔松却摇了摇头：
“草原一览无遗，同时也给了敌人提前发现我们的便利，而大秦的骑兵虽然勇猛，要和在马背上长大的狼族厮杀也会损失惨重。”
眺望远方，乔松微微眯起眼睛：
“狼族粮食稀缺，不同部族之间彼此厮杀是家常便饭，战斗经验丝毫不比大秦的骑兵要弱，大秦的骑兵虽然军备比狼族要好，但马匹却不如狼族，同时狼族还有一份破釜沉舟的凶蛮……”
破釜沉舟本是项羽未来所用的计策，如今却被乔松连带着四面楚歌等计策提前放入了《大秦兵法》当中，时间背景改成了他攻楚的过程中，至于主角则换成了项燕。
对于《大秦兵法》，扶苏自然是烂熟于心，乔松点出双方的对比，扶苏忍不住皱起眉：
“如此一来，我大秦骑兵岂非不占优势，与狼族厮杀恐怕要损失惨重……”
还不止如此，这样一来想要达成全歼的效果，难度也是大大提升，他们这次可是奔着将狼族全灭的目的来的。
“因此，这场战斗的前期战斗主力并非蒙恬将军的骑兵，而是它们。”
“它们？”
扶苏看着乔松在空中抓了一下，摊开手，仔细看去，乔松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
疑惑之际，扶苏脑海中突然闪过《大秦百科全书》里子部医家部的一本经典，由乔松所着的《养生》。
这篇与庄子的着作只有一字之差的着作从医家角度教人在日常生活中如何养生，其中消毒一篇中提到杂流万合的致病之毒无处不在，肉眼不可见，因而如非必要，水要煮沸之后再饮等等……
“莫非这就是国师在书中提到的病毒？”
乔松惊讶地看了眼扶苏，散去掌心困着病毒的法力莲花，其中的病毒被劫气裹挟着朝远处飞去。
虽然能够理解自己所写的部分扶苏可能会记得更深刻，但能这么快联想到病毒，扶苏的天赋果然极高。
“大公子说的没错，此次战争的前期主力……或者说主力，就是它们，瘟疫会极大地消磨他们的战斗力。”
“瘟疫？”
扶苏一怔，有些紧张道：
“会不会波及到我们这边？”
“放心，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亲自来的原因，我会保证病毒的影响都在控制范围内。”
乔松抬起头，在常人难见的视角当中，一朵千叶白莲倒扣在草原之上，宛如一张大伞，内部翻滚着如同淤泥一般的黑气，令人看一眼便头昏脑涨，四肢酥软，难受欲呕。
随着他离迈出那一步越来越近，长生功与其他几部功法也都越发的神异了。
是夜，乔松再次拿起万里镜，这次接通的是墨鸦。
“大人，项氏一族和盖聂他们接触了，要动手除掉吗？”
多年过去，已为人父的墨鸦比当年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沉稳。
“当年楚南公拼了一条老命才保住了项氏一族的最后一脉，这些人还是贼心不死啊。”
乔松淡淡地看着万里镜中映出的项氏一族临时驻地，
“没必要打草惊蛇，这些年项氏一族的名头都臭了，名不正则言不顺，没了这层皮，于大秦而言他们不过是一群武夫，翻不起浪。”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却不是亡秦必项，杀光项氏一族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但拿他们去当做钓出乱党的饵，却质量上乘，能钓上大鱼。”
“如今天下一统不过数年，水还浑浊，且先打个窝……静观其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