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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不要叫找老板，叫明叔叔。”赵志明弯着腰，把新买的簪子给东南簪上，然后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不行，叫也是叫明哥哥，我说赵志明，你怎么老是想着大我一辈儿呢？”姜年直接抢先开口说道，这东南要是傻乎乎的叫出来，那他就完了。
“我这是跟东南说的，谁跟你论辈分了。”然后他又笑着对东南说道：“叫哥哥也行，东南叫明哥哥。”
“谢谢明哥哥。”东南很乖的坐在轮椅上，赵志明在后面帮他梳好了头发。
“行，还要什么，哥给你买。”赵志明特开心，他觉得这声哥哥比什么都来的要好。
“不用了明哥哥，我有木簪就好了。”
2
今日是祈福的日子，寺里香云四现。有些香客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诚心，或者为了让佛祖记住自己，买了几捆比东南还要高的香蜡用来供奉。就比如赵志明这种。
一根香一百块，赵志明买了九根。那卖香的老和尚，装着深沉，闭着眼睛打坐，问价格也只是用奇怪的口音，说出了价格，连个笑脸都看不到，好像他向世人展示了笑脸，就没办法修他的道了。不过赵志明可不管这些，豪横如他，看到什么都要买一点，只要是他觉得能保平安的，再贵他也要买点。
东南愣愣的坐在轮椅上，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会理解用一百块买一根香，也不会理解用二百块的红包在一个本子上写名字。不过她没有出声，因为她还不知道赵志明在帮她祈福。
姜年看着赵志明从一开始的前殿跑到中殿，大雄宝殿，后殿，每个殿他都仍一千，名字都写李东南。到最后，一个方丈模样的和尚都来给他亲自介绍项目了。
姜年看着这些，有些好笑，不过他也没有说赵志明傻，因为他也在做这种事情，虽然扔的没有赵志明多。
赵志明被方丈带着去参观了，姜年和东南就在寺里转悠着，东南看着前面高大的佛像问了一个在姜年看来，富有哲学的问题：“他会保佑世人么？”
“当然。”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生病？”
姜年被问住了，不知道如何说话，东南脖子上就是佛牌，可佛牌没有带来安定健康。
“或许，他们太忙了，一些苦难没有被看到吧。”姜年不想说这些都是假的，这样他们今天就没有意义了，他们想一个安心，想说，自己求了佛，佛会保佑东南的，也想让东南知道，佛祖会保佑她。
东南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失落的说道：“要是佛祖能想起我就好了，哥哥就不会那么苦了，爸爸也就不会走了，妈妈也不会离开我们。”
如果真的有悲天悯人的神仙，世上又如何会有苦难？苦难不过是衬托出幸福，没有苦难，便没有他们存在的意义了。钟声敲响，香云环绕，阳光在云缝里露出头来，悄悄看了眼东南。
“会的，总会看到的。”姜年站在东南身后，轻声说道。
3
西北的进展好像并不顺利，或许这里面总会涉及到一些人的利益，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大开绿灯，他每天晚上会给姜年打个电话汇报进度，然后和妹妹说上两句话，姜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或许他这一路不光光是受到了外人的冷眼。
姜年有一种庆幸的感觉，还好，还好他当初没有选择回家，要是小时候那些看起来都和蔼的亲戚，把自己拒之门外，自己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小酒馆再次开张，姜年看起来有些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东南，不过他仍然每天会来一次，然后剥夺了兰望凝的午休时间，帮忙带饭。
4
又是一个清夜，姜年搓了搓手，坐在车里，然后熟练的点燃一支香烟，这好像成了他一种习惯，每次下班那后都得坐上一会，抽支烟，然后再离去。他想了很多，要是这次东南的补助没有，要是西北弄不到证明，要是......
思绪浮动，烟雾云云，就在这时，车门被拉开了，姜年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看，又觉得惊讶。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是不是觉得是我不是陈梦很失落？”徐初将姜年手里的香烟拿了过来，扔向窗外，这让姜年很无奈，每次自己才抽一点。
“张若年呢？没跟着一起回来？”
“你不应该先寒暄一下，问我吃没吃饭么？”
“那你吃饭了么？”
“没有。”
5
饭店关了门，徐初不愿意在饭店吃。
“你看起来，过得也不怎么好嘛。”徐初看着眼前杂乱的房子说道，不过，看起来有些开心。这让姜年觉得，好像自己过得不好，她就觉得开心。
“你觉得我过得很好？”
“我以为至少别墅什么的，也应该住一住的。”
“有空送我一栋。”说完，走向了厨房，开始忙碌带回来的菜品。
“你怎么没跟着陈梦一块儿去美国，舍不得你这破酒馆？”徐初打开冰箱，发现一冰箱的酒水，眉头轻蹙，又关上了冰箱。
“可不舍不得么，都而立之年了，就剩下这么个酒馆了。”姜年切着菜，熟练的忙碌。徐初笑了笑，在客厅里将杂乱的衣服扔进洗衣机，还有桌子上吃完的外卖。二人的身影背对背，谁也没有回头。
“我想报复你。”徐初手里忙碌着，将杂乱，一丝一丝的剥离出房间。
“怎么报复。”
“把你的小酒馆关了。”
“那我饿死了怎么办？”
“那太好了，我可以让你尝尝嗟来之食的滋味了。”
“那你可能得先尝尝嗟来之食的滋味了，嘿，那小乞儿，吃辣椒炒肉还是芹菜香干炒肉。”
“不能两个都做么。”
“你吃不完。”
“我兜着走。”
6
房间恢复了整洁，饭菜飘散着香气，二人坐在桌前，院外月半残，房中人双全。
其实这些事情，本来一个人也能做，不就是收拾一下房间，然后做一顿饭么，可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想做，觉得，做不做好像也就那样，不如躺着，可两个人就不同了，总会潜移默化的去想着对方，做起来，也有趣。
“你这菜，变得商业化了，没以前好吃了。”徐初吃着菜点评道。
姜年满是不信的开口：“你又没吃过我以前做的菜。”
“上次不是在你家吃过么，诶，对了，那个小妮子呢？你不是一直在他家住么。”
“可能，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吧。”
“姜年，你还真是个畜生。”
“别说我，先说你，张若年呢？”姜年适时的转移话题。
“你关心他干什么，你跟他很熟么？”
“跟你没法聊天。”
“对，跟我没法聊，跟陈梦有的聊。”
“对，我就是跟她有的聊，我跟他有结婚证，跟你又没有，当然跟你没得聊，怎么了？有问题么。”
“那你不跟他去美国。”徐初依旧淡定的吃着饭，轻飘飘的说道。
“你......你受什么刺激了？”
“这话不该问你么？”
7
江风缓送春波绿，离人未曾与家还。
江风是一种能吹进人心里的风，站在江边，总觉得，这风是故乡的风，这风是思人的风。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变了，但是最近很多事情，对我的冲击确实很大。我的十年是空白的，存活在别墅里，就像监狱一样，等我再出来，我发现，原来少年在当年进别墅的时候，就被挡在门外了。”姜年看着春水东流，残月高悬，轻声说道。
“我听说，你在帮助一个小女孩？”
姜年点点头：“他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有空带你见见，他哥哥跟我一样，一个人带着妹妹来魔都治疗，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俩的命是一样的。”
“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人，还能遇到个跟自己一样命运的人，缘分还真是奇妙。”徐初靠在栏杆上，江风春月静静的，在那站着，任由徐初看着。沉默了许久，她突然转过身来开口说道：“姜年，你说，当年要是我们走到一起，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说这些干什么。很晚了，早些回家吧。”姜年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这种话题已经不适合他们两个人了，“如果”这个词，说的太多，真的会给人带来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徐初看着姜年转身离开的身影，看了好久，她看到姜年，真的一次回头都没有，直到最远处，一盏昏黄的路灯，再也没法照亮他的身影。
“姜年.......”
7
东风吹落梅梢雪，一夜挽回天下春。今日的春光灿烂，绿波漫漫，如果睡眠充足，那一定是一个美丽的早晨，可惜的是，这对姜年来说，不是个美丽的早晨。黑色的双眸，如果黑色在瞳孔就好了，可惜，姜年的黑色有些散漫，在眼眶上。
富强依旧踩肚子，姜年从一开始的把他拿起来放地上，到把他拿起来扔地上，到现在的一把把他拍开。富强知道，这个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了。
今天是东南的研讨会，如果会议顺利的话，东南的医药费可以减免百分之七十，不过，这并不包括一些特殊治疗费用，但是，这对西北和东南来说已经是个足够好的好消息。当然，前提是这次会议顺利。
姜年没有着急去店里，毕竟店里现在有他没他也差不多，开门后的两三天是最忙的，过了这两三天，也就慢慢跌落峰值了。
8
医院里依旧安静的嘈杂，空气中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声音，可就是让人觉得，十分安静。或许到这里的人，心已经不再急躁了，病床上的只顾着疼痛，没能顾上喧闹，病床前的只希望床上的人早点好起来，也没能顾得上喧闹。
东南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春色，眼睛呆呆的，看起来，在想事情。病友朝着姜年打招呼，姜年礼貌的回应，东南这才回过神来。
“年哥哥。”东南甜甜的笑了起来，看着门口提着早餐的姜年，每天她都会这样，看到姜年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亲昵的叫上一声“年哥哥”
“想什么呢，看你一直在发呆。”姜年将早餐放在一旁，笑着问道。
“我在想去年的春天，我还没有生病的时候。”
“明年春天病肯定早就好了，干嘛想这么多，人这一生，遇到的事情，何止千万，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困难，好好养病就行。”
“嗯，谢谢年哥哥。”
“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跟你说了么？”
“他说还不确定，有些东西没有弄下来。”
姜年点了点头，没有在东南面前发牢骚，他不理解，为什么板上钉钉的事情，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9
下午的时候，兰望凝来了，姜年一看，就立即迎了上去，将他拉到了一旁，然后很是期待的问道：“怎么样？”
兰望凝想了想，然后说道：“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什么消息？”姜年愣了愣：“什么叫不好不坏，免了就是好，不免就是坏，不好不坏是什么。”
“医院经过协商，免了治疗费用，但是不免之后的手术费用。”
“也就是说，移植的费用，还是自己来出？”
“是的。”兰望凝点了点头。
“那也可以了。”姜年盘算了一下，一下能省下不少钱，术前控制治疗也是一笔十分巨大的开支。对于西北跟东南来说，少一笔钱是一笔钱。
兰望凝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徐初回来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啊，他找过你了？”
“嗯，我们在美国就有联系。”
姜年点点头，没有发表什么想法，只是说道：“挺好，还有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先进去了。”
兰望凝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事情了，他也只是顺带告诉姜年一声，既然姜年没什么要说的，兰望凝自然也懒得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