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打断，张裕元大脑有一瞬间当机空白，没反应过来唐黛说了什么。
而后顺着她雪白修长的手指指着的方向，目光落在演唱会重播的最后一幕上。
那是在他仓促决定就此结束演唱会，而后将这个决定脱口而出的那一刻，镜头对准了他的脸，将他放大了数百倍，投射在他身后几个大屏幕上。
那时他的表情充满迷茫和失落。
那时他以为那一刻是他这辈子最难堪的时候。
直到体育馆的观众散去后，他撞见一同出现的秦梳和景宋，被告知“景宋是秦梳的男朋友”这件事。
张裕元垂下眼，低声说出官方放出的解释。
“当时现场出了点意外，断电了一段时间，影响了我的状态。”
“噢。”
唐黛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打算刨根问底。
对方不像其他人一样，在他这么回答之后偏要抛出一句“我不信”，然后追问，让他松了口气。
可没多久，他又觉得唐黛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淡了。
他没记错的话，她一分钟前才刚刚向他表白，声称是他的粉丝。
而且她明明知道，在那天晚上，他由于胃出血进了医院。
难道她心里头就什么想法都没有吗？
这是他见过的对偶像最不上心的粉丝！
张裕元以为她不记得了，试图提醒：“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他倏然回想起来，似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记忆并不愉快。
他意识模糊间狠狠给人脸上来了一拳，至今还没道过歉。
张裕元自小就是个行动派，想吃的东西多远都去买，喜欢的人立刻就去追，眼下想起这档子事儿，道歉的话当即就到了嘴边。
然而他们正在谈论另一件事，如果他现在贸然开口打断唐黛的思路，也不太礼貌……
几步之遥的唐黛浑然不知面前少年内心正陷入纠结，她皱皱眉，没立即回答，而是点开浏览器，搜索着什么。
不一会儿，唐黛说：“记得，那天是你的生日。”
张裕元按捺着到了嘴边的话，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后续了。
他感觉身体里有个小人在抓狂。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张裕元动了动唇，主动道：“其实那首歌是我为我喜欢的人写的，那天她就在现场，我本来想对她告白的，可是却发生了意外……”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借着活动略显僵硬的面部肌肉的须臾，观察着唐黛的表情。
后者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面色如常。
这样诡异的平静令张裕元隐隐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可话说到了一半不说完更难受，于是他忍着尴尬，干笑几声，继续说：“哈哈哈，还好出了意外没告白，不然就要丢脸了，她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
唐黛认真思考片刻，“也可能是人为。”
闻言，张裕元眼中瞬间闪过狼狈。
他含糊应了声：“唔。”
这个猜测与张裕元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扯扯嘴角，耸耸肩，自以为洒脱地笑着说：“算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唐黛瞥他一眼，没揭穿：“嗯。”
少年舌尖舔了舔上颌的尖牙。
既然已经自爆了，他不介意更彻底一点，于是直接问：“你怎么不问我，不好奇吗？”
身为粉丝，得知偶像有喜欢的人，还曾打算在演唱会现场表白，为什么会这么淡定？！！
唐黛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
我想说，你好歹安慰安慰我这个失恋的人啊，别这么无情。
“你那天一直在哭，在喊秦梳……”
张裕元杏眸圆睁，充满震惊：“你……”
唐黛忽然皱起眉，直起腰来，凑近去看张裕元的脸，而后低头看了看视频中定格的张裕元的脸，仔细对比片刻后，下了结论：“你瘦了很多。”
对方突如其来的靠近和话题的转移，让张裕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呆呆的，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精致冷淡的鹅蛋脸，比他的脸还要小，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都没发现什么瑕疵。
从唐黛的靠近到远离，不过一瞬之间。
当张裕元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为了你的粉丝，好好照顾自己吧。”
张裕元眨巴眨巴眼睛，杏瞳在夜色中闪烁着迷人的笑意，清亮的嗓音微微上扬：“你的意思是，为了你吗？”
唐黛挑眉。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
毕竟她也是他的粉丝，所以他要这么想也可以。
唐黛正色点头：“嗯。”
张裕元觉得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忍不住笑起来。
少年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的弧度微微弯曲，眼瞳像在闪着光，亮晶晶的，特别耀眼。
唐黛心中微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微勾了勾唇角，喃喃道：“真好看。”
张裕元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从小就知道。
他听过各种各样的赞美，有来自长辈的夸奖，同龄人的羡慕，也有身边的爱慕者，以及粉丝激动尖叫着迫不及待的呼喊。
从羞赧腼腆到泰然处之，张裕元自认已经完全免疫了。
谁知道此时此刻，他会因为唐黛这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而脸红？
张裕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他控制不住面颊耳根攀升的温度。
半晌，他干巴巴地蹦出两个字：“谢谢。”
噗嗤。
唐黛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觉得面前的少年简直就像一只大型犬类生物，让她手痒痒，特别想挠挠他的头。
“你说话要这么可爱的吗？”
张裕元傻眼了。
可爱？！
她居然说他可爱？！
怎么能是可爱呢？不应该是英俊、帅气、迷人吗？！
再说了，“谢谢”这两个字，到底哪里可爱了啊？
少年白皙的面颊通红。
他眼珠子转了转，“对了，当时在医院的时候，我害你受伤了，一直没机会向你道歉，对不起。”
唐黛没揭穿他生硬的话题转移，淡淡道：“没关系，你当时打了麻醉，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是正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