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比起特务出身的土肥原贤二的狡诈阴险刚愎，同样是日本陆军大学毕业的谷口元治郎由于多年从事教员教官职业更显得谨慎谦逊沉稳，他善于听取不同意见，即使是下等的支那降将提出的意见建议，他也会耐心倾听仔细推敲，如果觉得这些意见建议可行就会欣然采纳，这个良好习惯让他半辈子的职业军人生涯受益匪浅，虽然没有建树显赫功勋，却也没有遭逢过重大挫折。
谷口中将崇尚孙子兵法，从这两天的扫荡效果和贾进忠的建议中总结出几点扫荡关键：一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贾进忠提出的突击偷袭建议，与兵法甚合；二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封锁真实消息散布虚假军情，蒙蔽敌人从而达到突袭之目的；三是以夷制夷，利用支那人内部矛盾，将共产党的敌对势力收为皇军所用，既能减少皇军的兵员压力又能弥补皇军人地生疏的缺陷，可谓一箭双雕。故此谷口将修改后扫荡方案汇报给寺内大将时特别说明了这三点。
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接到谷口元治郎的电报时正为近两天麾下各个部队的“平定战斗”没有建树感到困惑恼怒，看了谷口的电报如梦初醒，立即命令顺德、邢台、沙河、永年的两个警备旅团又两个步兵联队以及治安军第一军改变原扫荡计划，提前向平汉路西侧实施突袭，配合谷口元治朗的108师团对太行山以东平汉路以西的八路军根据地进行清剿。
谷口中将的扫荡方案得到寺内大将的批准后，立即布置了对集安县北部地区扫荡方略，由日军青木联队、骑兵中队和治安军警备旅出西门向北猛扑古月区，意图剿灭该区区中队和民兵武装，任务完成后部队继续向西，进攻共产党集安县委和县大队所在地佛台区。谷口自己则亲自率领矢村联队、峰峰矿区两个警备大队和战车中队出集安东门过大石桥直扑辛庄区，扫荡各个村庄后从辛庄镇向西北合围佛台，战役目标是将共产党集安县委和县大队消灭在佛台地区或将其赶进云山与友邻部队配合完成全歼第八军分区及区域内全部共产党的武装力量。
谷口要求此项作战方案暂不向下公布，对下属部队的命令是继续完成对集安南部地区的扫荡任务，直到将部队集结完毕才公布更改后的扫荡计划。
谷口的小心谨慎，瞒过了中心据点的徐远征和集安县城的柳林，他们当晚给杨毅带去的消息就是敌人将于翌日继续对磁窑四区进行扫荡。集安县城的守敌得到了进一步加强，鬼子的炮兵中队和辎重中队留在了集安县城。
杨毅的心情不错，这次行动不但成功的解救出二百三十多名矿工和近千矿工家属，给双头鹰游击队招募了一批生力军，还缴获了将近700支步枪150多支盒子枪，还有大量的子弹手榴弹，不仅如此，还从峰峰矿区第四区缴获了一批金条银元精细日用物资，更可贵的是缴获了不少药品和医疗器材。己方的战损不大，要不是自己悉心培养的指挥人才谷文牺牲了，这场战斗应该堪称完美，随着一次又一次战斗，牺牲的学兵名单一页又一页的增加，杨毅的心渐渐硬了起来，泪腺细了很多，很少再为孩子们的逝去悲痛欲绝，他逐渐适应了战争的残酷性，既然选择了拿起武器跟鬼子死磕，流血牺牲就是他和他的战友们必须要走道路，他自己也已经有了这种准备，血誓的终点就是至死方休。
把答应给矿工和矿工家属的银元发下去后，杨毅让韩泉派一个班把矿工和家属队伍护送到鸡鸣山，矿工进入教导大队训练，家属们安置在山里的居住点儿安居。缴获的武器，韩泉说区中队的战士们都喜欢三八大盖，杨毅就给了区中队120支三八枪，区中队原有的汉阳造杨毅让韩泉分给了各村的青妇队员，为保持子弹型号统一，杨毅用两挺歪把子机枪将区中队的两挺捷克式机枪换了过来，换装后，区中队三个小队各有一挺歪把子，而儿童团六个大班各有一挺捷克式。
矿工们临走时，杨毅让每个矿工都背上了一杆七九步枪，另外给了杜大鹏20支盒子枪配给矿工的头头们，每只枪还给了他们20发子弹，用于路上自卫，到了山上教导队会按需要重做分配。剩下的300多支长枪100多支盒子枪和弹药杨毅存进了自己家的地道里。
杨毅给牺牲的学兵们举行完送葬仪式后，天就擦黑了，这时他收到了小乞丐送来的信，得知鬼子的扫荡计划没变后，吩咐于梦娜等人按部就班组织学兵做好反扫荡工作，然后一身轻松和杨静柳杏儿回到家里，美美的吃了两大海碗老妈做的凉面和乐，撑得他捧着肚子直哼哼；凉面和乐是河北地界老百姓夏季首选的好吃食，用细箩筛出的地瓜面玉米面加上一些榆树皮粉，和成软面团，在带有筷子大小网眼的铁皮板上，用力挤压成条，进入沸水锅里，煮熟后捞在装有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盆内拔凉，配上蒜泥蔴汁辣椒油小葱黄瓜丝绿豆芽一拌，又滑口又甜爽，极为开胃消暑。
吃完饭，杨大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妈，今晚上我去刘婶家，刚收上来的军鞋有几双要返工，针脚大不说勒的还没劲，鞋帮鞋底裂着缝，没法穿，我们今晚必须弄完，明天一早这300双鞋都要一起送到独立团，都弄完早不了，完事我就睡刘婶家了，您甭给我留门。”
朴英顺答应着：“行啊，你去吧，人手够不？要不要我去给你们搭把手，孩子让你爸看着就中。”
“不用，我们青妇队员六七个人都在呢，人多了调不开腚，你就在家教小毅他们说鬼话吧。”大兰笑着快步走出屋去。
“这丫头咋说话呢，你才说鬼话呢，我那是教他们说鬼子的话，没听小毅说会鬼子的话老有用吗。”朴英顺不满的喊道，嘴角却是往上翘着。
小兰在儿童团营地住宿，饭后洗碗就是杨静和柳杏儿的活，俩人很享受这种家的温馨，只要她们在家，就决不让婆婆和大姑姐沾手，开始朴英顺和大兰还争几次，后来就成了习惯，一家人都觉着舒心欢喜，杨毅领着外甥女青青在院子里戏耍了一会儿，等杨静柳杏儿洗过碗后，跟着老妈又学了俩小时的日语，觉着身上有些乏，就和杨静柳杏儿回自己屋里睡了。
在柳杏儿和杨静的陪伴下，杨毅夜里睡得很是香甜，黎明时分“呯！呯！呯！”“叭勾！叭勾！”的清脆枪响，惊醒了炕上三人，杨毅伸手捞起放在窗台上的衣裤，三把两把穿好，从枕头下摸出枪牌撸子插进腰带上的枪套里，扎上腰带，从墙上挂钩摘下两只快慢机驳壳枪，插在后腰带上，背上子弹带，抄起使惯了的马四环，对仍在装备的两人说：“肯定是鬼子偷袭，杏儿，你帮着爸妈把俩孩子转移到地道里，家里的东西，捡要紧的往地道里拿，守好爸妈和孩子，我跟静姐去团部。”说完就跟杨静冲出屋子。
这时村头的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全村的狗都狂吠起来，前院老爸也跑出了屋子，青青和秋儿在屋子里吓得嚎啕大哭，母亲在竭力哄着俩孩子。
杨毅对爸爸急道：“爸，鬼子打进村了，您和我妈带着孩子快进地道，杏儿就过来帮着你们，我和静姐去贾家大院。”
老栓大声说道：“我是村长，怎么能这时候藏起来呢？家里有杏儿帮着你妈就行，除了孩子别的啥都甭管，这两天咱家贵重的东西都藏好了，其他的毁了就毁了，小毅你和静儿去招呼队伍吧，小毅他妈，你和杏儿看好孩子，我去找大牛大兰帮助乡亲们隐蔽。”最后几句话，老栓是对着屋子喊的。
“你快去吧，甭惦记我们娘们，注意安全，小毅静儿你们也要小心啊。”朴英顺在屋子里大声答应着嘱咐着。
杨毅杨静齐声答应：“知道了，妈你保重啊。”声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院子，顺着道路迅速向坡下冲去，途中遇到走出院子打探情况的乡亲，杨毅都是边喊他们下地道躲避，边往村南跑。
还没到村南头，肖大牛带着8个民兵相互掩护打着枪撤了过来，看到杨毅急忙报告：“杨团长，好多鬼子，密密麻麻好多鬼子冲进村了，我们牺牲了两个放哨的弟兄，快撤吧，我们顶不住，你看，鬼子这就冲过来了。”
杨毅快速说道：“大牛哥，你快带着民兵去军烈属和孤寡老人家帮着下地道转移，这里由我们顶一阵儿。”
肖大牛点头说好，当即给8个民兵分派了任务，向后跑去，杨毅招呼杨静立即上房，俩人相互协助先上墙再上房，爬在屋脊上，看着乌泱泱冲过来的敌人，杨毅杨静放下步枪，各自抽出快慢机驳壳枪，杨毅在房子山墙边上朝着队伍就是一通连发扫射，“啪！啪！啪！”随着连成溜的弹雨飞进敌群，一个又一个鬼子被打翻在地，杨毅两只枪的子弹刚打完，杨静就把自己的驳壳枪递给杨毅，杨毅接着扫射，杨静则给杨毅的驳壳枪换弹匣，鬼子的冲锋势头立即被遏制住，后面的鬼子开始找房屋、院墙当遮蔽物，向杨毅这边压制射击，“哒！哒！哒！”鬼子的两挺歪把子把杨毅这边的的房脊打的碎瓦乱飞。
一块碎瓦从杨毅额头划过，鲜血一下遮住了他右眼，房顶上呆不住人了，杨毅招呼杨静从另一面的山墙房檐下来，就着院墙跳到地面上，看看这里离去贾家大院的地道中间洞口不远了，忙匆匆跑到东西街的石碾下面，抽开插板俩人进了地道，将插板回位后，弯着腰向贾家大院的方向跑去，走了约三百米，地道一下开阔起来，前面有了亮光和说话的声音，他们已经来到了地下指挥室。
“哎呀团长！你受伤了，快坐下，静姐快给团长看看。”雨燕首先看到了半边脸半个肩膀都被血染红了的杨毅，惊叫着冲过来将杨毅搀扶住。
喇叭紧跟在后扶住了杨毅的另一边，带着哭音叫着：“团长，你怎么样啊？我就不该离开你的。”只要杨毅和杨静柳杏儿在家住，雨燕和喇叭就会在团部等着，看到团长负伤俩人心里既后悔又惭愧。
杨静大惊，紧走两步搀着杨毅就着灯光一看，脸瞬间没了血色，眼泪就流了下来：“小毅，你多咱受的伤，咋不告诉姐呢？我看看子弹打进去了没。”
地道里的十几个学兵也都围了过来，一下把地道堵得水泄不通。
杨毅呲着牙笑了：“瞧姐说的，还是医生呢，子弹要是打进脑袋里了，我还能走哇，没事，就是让碎瓦片划了一下，可能碰到哪根小血管了，看着血多，没啥大碍，姐你给我撒点止血药包扎一下就行，还有你们大家，立即散开，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你们都围上来了，别人还走路不，立即散开。”
杨静忙把随身药箱放在地上，取出药棉纱布，小心翼翼把杨毅脑门的血污擦去，看见伤口确实不是窟窿眼而是一道口子，脸上这才有了血色，急忙用酒精棉球对创口消毒，准备上药包扎。”
“我的天，小毅，你负伤了，要紧不？”林颖急匆匆从地下电讯室跑出来。
“我没事，就是让瓦片擦了一下。林颖姐，上面的人都下来了吗，营地怎么样了？镇子里有消息吗？”
“团部值班人员、医护人员和伤员以及枪械所的人员都撤下来了，上面除了有两个警戒学兵再没儿童团的人了。鬼子还没发现土山营地，孙参谋长已经让于政委带着中小班和女学兵撤过小清河，向鸡鸣山转移，大班的男学兵整装待命，等着你的指令。大批敌人已经把古月镇包围了，区中队正在镇子两头阻击鬼子，给老乡们争取下地道掩蔽的时间，一会儿敌人要是打炮他们也要下地道了。鬼子来的很突然，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啊？小毅。”林颖显得很焦急。
“这次鬼子是大规模突然袭击，刚才我和静姐在房顶上看远处，附近的村子都发生了激烈战斗，集安和邯郸的鬼子并没有去南面扫荡，而是全部扑到北面来了，狡猾的鬼子还用假消息迷惑我们，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幸亏我们古月区各村都挖了地道，否则各村的乡亲们就要吃大亏了，但是各村的民兵都在为乡亲们争取时间而阻击敌人，等他们都下地道后，鬼子找不到人，也就会明白村里的人都藏到地下了，肯定会仔细查找地道洞口的，不论洞口修的多么巧妙，总架不住仔细寻找，万一被敌人找到洞口，地道里的人就危险了，必须尽快把村里的敌人引走，林颖姐，你马上给鸡鸣山柳铁柱拍电报，让他立即带领全部作战队伍在沙石峪设伏，学兵们会把大批鬼子伪军引过去。另外给磨盘山王会彪拍电报，让他立即带领全部作战队伍，尤其是带上步兵炮，用迫击炮佯攻集涉公路中心炮楼，步兵在中心炮楼与集安县城之间的公路两面伏击集安的增援鬼子，用步兵炮干掉鬼子的装甲战车，歼灭鬼子援兵后，给中心炮楼的徐远征信号，让他率领部下起义，拿下中心炮楼，然后以中心炮楼为据点阻击涉县来援的鬼子，王会彪的部队攻打集安县城，迫使我们这里的鬼子回援县城，只要我们这里的鬼子撤了，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立即撤回磨盘山。”杨毅边走边说。
林颖迅速将杨毅的命令记在本子上，复述命令后进了电讯室，坐在电台旁开始用密码编写电文，杨毅来到交换机跟前拿起电话跟接线女学兵说：“接营地找参谋长接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杨毅对着听筒说道：“参谋长，我是杨毅，你将大班学兵分成骑兵和步兵两部分，分好后立即率领部队向古月镇的敌人发起攻击，将敌人主力吸引过去后，步兵撤回土山营地进入地道隐蔽待命，你带着骑兵将敌人主力引往鸡鸣山方向，游击队会在沙石峪设伏尾追你们的敌人。敌人很可能有汽车和装甲战车，你们骑兵的速度很可能没鬼子快，可不要被鬼子追上啊，为防止这种情况，你可以提前派几个人在路上埋几颗地雷迟滞鬼子的汽车和装甲车，地雷要做好暗记，别炸到自己人，任务就是这些，其他事情你见机行事，不用给我请示。不，你们不要过来打翠屏村，我们不会有事，你打翠屏村会让古月镇的敌人封锁住西去的道路，不但起不到引走敌人的目的，还有可能被敌人围住，好，也祝你顺利平安，你行动吧。”
这时在贾家大院监视敌人的两个特长班学兵也下了地道，进来向杨毅敬礼报告：“团长，一大批伪军进了院子，其中有伪军的大官。”
杨毅点头：“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来者是这家院子的前主人，治安军集安警备旅旅长贾进忠。他也就这时候能过来看看他的出生地了，我们不管他，林颖带着女学员和枪械所的师父留在电讯室医务室值班，其他人拿着武器跟我走，我们到上面跟鬼子藏猫猫去，不能由着敌人祸害村子。”
杨毅让杨静、喇叭、雨燕、15个特长班学兵和6个枪械所的学兵都跟他到地下小仓库换上了日军军装，23个人带着6枝花机关，10只快慢机驳壳枪，6只掷弹筒以及子弹手榴弹和枪榴弹，雨燕、肖雄和另外两个神枪手学兵除了挎着驳壳枪还拿着一支性能最好的中正式步枪，看看大家准备妥当，当即带着大家向自家方向奔去，路过碾盘出口时杨毅留下了肖雄和两名学兵，要求他们在不暴露洞口的前提下伺机打击敌人。
一行人到了杨家院子地下室，杨毅看到母亲柳杏儿和两个外甥都在心里松了口气，朴英顺和柳杏儿看到杨毅脑袋上缠着绷带，又急又疼眼泪都出来了，关切的问伤势，杨毅杨静反复说没大碍后才放了些心，柳杏儿告诉杨毅：“爷，鬼子伪军刚刚进了咱家院子，这会儿正在挨屋乱翻呢。”
杨毅说道：“嗯，知道了，我们这就上去，要让这些畜生知道随便闯入别人家作恶是要付出代价的，杏儿，孙参谋长就要领着学兵攻击包围镇子的敌人，然后率领骑兵把敌人引向沙石峪，步兵学兵会退回营地，孙参谋长和于政委都不在，学兵没有人统领不行，你带着雨燕顺着地道从后山出去，带领学兵坚守土山阵地工事，我们过会儿很可能要把大队敌人吸引过去，你们就在土山接应我们。”
柳杏儿雨燕齐声答应：“是，知道了，爷（团长）保重。”向地道北面走去。
朴英顺忧虑的说道：“小毅，你上去后，要是可能就去肖书记家看看，你姐昨晚住他家跟你刘婶她们赶军鞋，不知道怎么样了。你爸也不知道藏好了没有。”
“妈您别担心，我这就上去，想办法把敌人引走，我爸和我姐对村里每家的地道口都熟悉，会藏起来的，他们不会有事的。”
杨毅让一个学兵留在地道帮着母亲照顾孩子，嘱咐他们如果地道口被敌人发现，就从北山逃出去。自己带着杨静等17个人走向自家的洞口。
家里的洞口有三个，一个是夹皮墙的地下，夹皮墙在后面正屋和挎屋之间，与两个房间都相通，向外面也有了望口，前院地窖里也有个洞口，第三个洞口在大门外的水井壁上。
杨毅让杨静带着5个人从地窖口出去，自己带其他人来到夹皮墙下，听了听上面没动静，拉开抽板把上面的桌子移开，杨毅率先上到地面，先通过了望孔看了看外面没发现有敌人，西面正屋里却有动静，抽出西墙上的一块砖，那边墙的这个地方是一幅年画，杨毅往手指上沾了口水，浸湿画纸，掏了个小洞，看到里面有俩伪军在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
杨毅将西墙出口挡板抽到一边，墙那边是放被子的炕头柜，他把炕头柜使劲一推，钻出洞口，打出两只飞镖把两个张皇失措的伪军打翻在地。其余人相继出了洞口，出来的学兵把洞口复原，把伪军的子弹带和手榴弹带解下来套在身上，杨毅则带着喇叭走出东屋来到客厅，迎面看到两个伪军抱着衣物布匹出来，看到客厅里的皇军愣住了，杨毅将双枪顶在两个伪军的头上喝道：“不许动，敢乱动立刻打死你们，说，这个村子里来了多少鬼子和伪军？这次扫荡是怎么回事？有多少人到了古月镇这一片？都要说实话，喇叭，你把他弄到东屋去审问，我在西屋问这个，但凡两人的口供对不上，俩人一起杀掉。”喇叭答应一声，就把左边的伪军推搡到东屋里。
西屋的伪军告诉杨毅，这次到古月扫荡他们也觉着很突然，本来上峰说是去瓷窑来着，可是走到向北的路口上面就命令要扫荡古月这片，日军有青木联队和骑兵队，治安军整个警备旅全来了，古月区的八村一镇都受到了日伪军突袭，青木联队长亲率一个日军大队和骑兵中队还有一个营的治安军突袭包围古月镇，翠屏村是八个村子最大的一个，日军来了一个中队150多人，贾进忠旅长率领一营和警卫连共600多人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搜查。鬼子伪军知道村子里的人已经进了地洞，正在仔细寻找洞口，进村时日伪军受到阻击死伤了几十人，这让鬼子中队长和贾旅长火大，发誓挖地三尺也要把土八路和村里的老百姓找出来。
看看要问的都问了，杨毅抽出匕首将这个伪军脖子上划了一刀，等人躲开后血才飞溅出来，伪军捂着脖子委屈的用尽力气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噗通倒在了地上。
杨毅没有食言的愧疚，这可是在自己家里，要是起了善心放了他们，等他们回去告诉了贾进忠，自家就会遭到鬼子伪军的重点祸害，让学兵带上伪军的弹药，杨毅出了西屋，东屋的喇叭也出来了，两下一对口供，八九不离十，杨毅说了句“处理干净。”喇叭就再次返回了东屋。
杨毅带着学兵出了屋子来到前院，杨静已经将前屋的伪军制服了，杨毅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学兵就把四个伪军俘虏押到猪圈干净利索的处理掉了。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杨静觉得弟弟的决定没错。
杨毅将18个人分成三个组，他自己、杨静和喇叭各带一组，杨静和喇叭向东西两个方向的邻居乡亲家清理敌人，自己带领5个学兵去妇救会主任刘婶儿家也就是区委书记肖剑锋家，看看能不能把姐姐大兰接回来，路上没搭理碰到的伪军，接近村子中间刘婶家那排房子时，看到那边浓烟滚滚，熊熊大火已将刘婶儿家的房屋吞噬，而刘婶儿家院门外还站着几十个鬼子伪军，杨毅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一定是刘婶家的人暴露了，就是不知道大姐怎么样了。”
杨毅当机立断，命令手下向扎堆的敌人猛烈开火，不到100米的距离，杨毅的两把20响驳壳枪和部下的两支花机关像四挺机关枪喷出火焰，密集的弹雨瞬时打翻了十几个敌人，几个鬼子反应迅速扑进了刘婶儿家的大门里，架起歪把子机枪与杨毅几人对射，杨毅的两个特长兵立即放下枪，摘下背上的掷弹筒，装榴弹定方位，两发榴弹打出去，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就卡了壳。
激烈的枪声爆炸声吸引了村里搜寻土八路的鬼子和伪军，很快，越来越多的鬼子伪军在军官的指挥下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压了过来，机枪步枪子弹越来越密集，随后迫击炮弹也打了过来，躲进村民院子里的杨毅带着学兵穿过屋子，来到后门，迅速冲进后一排房屋，遇到院子里有敌人的，就一通乱枪打倒，到了最后一排也就是自己家的那排房子，跟杨静和喇叭两组人会合后，依托着邻居家的院墙跟南北路上蜂拥而来的敌人展开对射，杨毅杨静和两个枪法好的学兵，专门用步枪打敌人的机枪手和迫击炮手，其他人就用花机关和掷弹筒对敌人进行自由急速射击，18个人打出的效果比一个连的正规军不差，不过当鬼子的步兵炮拉上来后，杨毅知道自己这边肯定顶不住，忙领着大家迅速冲上北山坡，每人打了一匣子弹后，向北山坡下跑去，这时村子里的其他地方也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枪声，杨毅知道这是肖大牛的民兵在策应自己，想给自己这边减轻些压力，可是鬼子中队长柳治大尉和治安军警备旅长贾进忠上校看到近前这帮武装分子火力超强，认定是咬住了八路主力，哪顾得搭理那些零星不成气候的土八路，眼前的八路军在杀了自家上百人后妄想逃脱，哪能善罢甘休，下令属下全部集结追击逃敌。
当鬼子伪军追到北山顶时，杨毅一行18人已经快跑到山根了，鬼子伪军居高临下，机枪步枪密集开火，鬼子的射击精准程度确实很厉害，将近700米的距离竟然把学兵打倒了5个人，杨毅立即招呼杨静和拿着步枪的两个学兵依托地阶做掩体向山上射击阻击敌人，旨在吸引敌人的火力，让没受伤的学兵把伤员背走，已经牺牲的人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杨毅四人四杆步枪，每颗子弹都能收取一个敌人的性命，一排子弹还没打完，鬼子伪军就受不了了，全部火力都转到了杨毅这边，没受伤的学兵趁势救起伤员迅速顺着山沟向土山方向撤离。
杨毅四人的枪法虽然精准，但是被敌人的子弹压的抬不起头也没办法使出绝技，只能沿着地阶向西移动，脱离了敌人的子弹封锁区，再次打掉几个敌人，等敌人的迫击炮和步兵炮架起开始试射，杨毅再也没了脾气，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头急速逃命。四个人打打逃逃，用了一个多小时，把尾随追击的大票鬼子伪军带到了砖瓦窑营地前的土山近前，。
不太高的土山上早已构筑了完善的工事，柳杏儿已经带领三百多名大班学兵严阵以待，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六挺捷克式机枪，张着铁嘴渴望着撕咬饮血，杨毅进入工事后，就瘫坐在地上，头上纱布已经兜不住伤口崩裂浸出的鲜血，鲜红的血液又一次染红了他的脸和肩膀。
杨静急忙给他解开绷带，取出针线给杨毅把挣裂开的伤口缝合，由于杨毅要保持头脑清醒，坚持不让用麻药，杨静每缝一针，都让杨毅呲牙咧嘴的惨叫几声，有几下针还没碰肉皮就惨叫起来，陪在身边的柳杏儿雨燕几人都抹着眼泪笑出声。
“报告，有一百多名伪军过来了，距离阵地大约300多米。”观察员报告。
“机枪先不开火，等敌人进入100米后让枪法差一些的队员练练手，不要超过五十个学兵开枪，把伪军打退即可。”杨毅不做怪相了，通讯员立即去传达杨毅的命令，杨静赶忙结束包扎。
杨毅举起望远镜观察敌人的动静：只见大路上站着数百鬼子伪军在看着一个连的伪军试探进攻，当大半伪军进入了百米之后，接受任务的班组长一声喊“打”，一排子弹打倒了十几名伪军，其余伪军掉头就跑。
土山上没有遭受一粒子弹，第一回合就这样结束了。看到鬼子开始把迫击炮和步兵炮摆列在大路上，调整射角，杨毅知道鬼子又要开始老一套战术的第一招，炮兵轰击已观察到的火力点，为步兵攻击扫除障碍。
杨毅下令让全体学兵进防炮洞掩蔽，只留下远离阻击地的观察哨继续警戒。“轰轰隆隆”一阵炮弹打过来，除了让大家落了一头土末末，没有伤到一个人，敌人开始了第二次攻击，这次仍然没有鬼子参与，一个营的伪军成散兵队扑了过来，道路上不到十几个人，多数敌人从田野里踏着青苗过来了，杨毅还是没让机关枪亮相，而是让一百多个枪法优秀的学兵出战，其他人在工事里观摩，待伪军距离50来米时，一百多枝中正式步枪相继打响，伪军中间的机枪手、军官最先倒地，接着就像剥葱一般，一层层从最前端往地下撕，一杆枪里五发子弹打完，阵地前一个营的伪军能剩下一个连就不错了，不到一百伪军拼命往回逃，连后面端着机枪督战的鬼子都不忍心阻止他们了，这绝不是伪军们胆小怯战，而是山上的枪手太变态，伪军们都跑出半里地，那子弹还像长了眼睛一般追着人屁股打，督战的鬼子脊梁骨都冒冷汗。
鬼子中队长柳治大尉看着脸色大变的治安军旅长，很是有些无奈，公路上的治安军只剩下贾旅长的警卫连，他一个大尉命令友军上校当炮灰着实有些不妥，怕逼急了治安军会兵变，可是他的中队已经不到100人，在村子里他已经领教了这帮土八路枪法的厉害，现在这一百多人冲锋的话，估计不够土八路两排枪的，这种仗没法打，只能向联队长请求战术指导。
青木元仁接到柳治大尉的求援信时，已经坐在古月镇区公所的办公室里，占领了古月镇，青木并没怎么开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偷袭般的突然袭击竟然这么不顺利，几乎每个村都有反抗，皇军和治安军都有战损，而且每个村子都没找到几个老百姓，跟这个大镇子一样，土八路经过激烈的巷战后土遁了，要想找到他们就得像挖老鼠洞般掘地三尺，这个工程实在浩大，而且外围还有土八路在骚扰，就在刚才，就有一伙实力不弱的的土八路袭击了他的临时联队部，他已经派出骑兵中队追剿这伙敌人去了。现在柳治大尉和贾进忠报告说在离这里不远的土山上发现了八路军的老窝，有数百名训练有素战力极强的八路军已经打死打伤50多名皇军400多名治安军。青木大佐闻讯不惊反喜，找到了八路军主力就好，估计这些八路军就是前天袭击了峰峰煤矿和集安县城的那批人，几百个八路军没啥可担心的，这次他可是带来了3500名皇军勇士和4200名治安军，围歼几百个武器低劣的八路军没啥难度，在一座孤山上的敌军即使再厉害，也比藏在地下容易对付。消灭三五百八路军可比杀几千土八路老百姓功劳大多了。
青木元仁当即下令分散在各村清剿的皇军和治安军迅速向土山集结。上午八时，两千多日军和四千多治安军把土山东面的土路挤了个满满当当。山上山下敌对双方吃饱喝足，青木元仁开始展现指挥才能，他知道进攻不能指望治安军，那些熊兵打顺风仗防御仗还凑合，进攻就是给人家八路送战功，所以他命令贾进忠派出一个团越过小清河到河对岸布防，阻止八路军溃败后泅渡小清河向西逃窜，另外在土山的南北两端各放治安军一个营构筑阻击阵地，同样是堵截八路军溃兵，他自己亲自指挥麾下大日本皇军承担正面进攻的光荣使命。
贾进忠旅长和尤符献参谋长对青木大佐的体贴很是感激，凌晨在翠屏村的战斗警备旅损失了将近一个营的兵力，土山上的八路军战力简直是恐怖至极，要是青木大佐也跟狗日的柳治大尉一样操蛋，逼着治安军当炮灰，他们剩下的五个营用不了一个上午就得玩儿完，那俩人就得当光杆司令了。现在的任务是堵住八路军的溃兵，这活非常适合治安军，俩人当即起立以标准军姿给青木太君敬了个超标准军礼，豪气冲天大声应道：“卑职决不让八路军一兵一卒窜过防守阵地，但有疏漏，甘愿军法从事。”
土山上的杨毅，此时心中稍安，据林颖刚刚打来的电话报告，村里的鬼子伪军都撤了，肖大牛组织了二十几个民兵和十几个青妇队员跟已经跟肖雄会合，估计其他村子和古月镇的情况都差不多，鬼子伪军主力都被吸引到了土山这里，将敌人从村子里调出来的计划已经实现，下一步将是如何能抗住眼前数千鬼子伪军的攻击，并安然脱身的问题了。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出，治安军正在向土山两翼活动，想必是青木要用伪军三面包围防御鬼子正面进攻的招数，这倒让杨毅踏实不少，冲破伪军的防御圈他还是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