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武威是个大城，城门守卫较严，杨毅和杨静都是马家军服装马匹，证件也全，杨毅说是给团长老家民团送些枪支弹药，门卫也没起疑，收了10元法币过路费，也就放他们进了城。
进城后天色已黑，找了个大门脸建筑气派的旅社，要了个独院房间，卸下行李，让伙计把马安顿好嘱咐多喂精料鸡蛋，吃完晚饭，洗了热水澡，两人进了被窝，由于是独门独院，也不怕有人听了去，杨静就把自己为什么不能嫁人的原因给杨毅详细的说了一遍.
杨毅14岁了，已经懂得娶媳妇、成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重要性，心里早已把静心姐当成了内定的媳妇，只等回到家跟爸妈说一下，就能跟她成家结婚了，却没想到静心姐喝过绝育药，不能生孩子了，不由得着急说道：“姐，你不是会医术吗？你赶明儿配上几副能生养的药能治你的毛病不？”
静心轻轻揽着杨毅道：“师父给我们喝的都是独门药汤，是没有解药的，小毅，你也不用担心，其实结婚就是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姐姐和你即使不结婚，这辈子也不离开你，这不跟结婚一样吗？用不着走哪个形式，我们都是比亲姐弟还亲的亲人，等你长大后娶个能生养的好姑娘，生一堆儿女，到时候过继一个给姐姐，我给你的孩子做妈妈，这也很好啊，对不对？”
杨毅皱着眉头半天没言语，突然想到被他杀死的邱楚生和他的姨太太刘云英，心里有了主意：“我有办法了，我可以先娶姐姐做妻子，姐姐生不了孩子，以后我再娶个能生养的女人做姨太太，生出多少孩子都管你叫妈妈，这样姐姐就有孩子了，你说好不好。”
杨静很感动却没有答应：“那可不行，一是对人家姑娘不公平，人家给你们杨家添续烟火，你连个正经名分也不给人家，太说不过去了，再有对孩子们也不公平，孩子们是无辜的，可一生下来就是庶出的名分，会影响孩子们一辈子的，还有就是，我们发过血誓要跟着共产党参加红军，共产党讲究一夫一妻，你这娶姨太太可是国民党的做法，根本不可行，别胡思乱想了，你要是听姐的，另找个媳妇姐就一辈子跟着你，给你们做饭洗衣带孩子，你要是不听姐的，姐把你送回老家找到爸妈后就偷偷走了，天涯海角你永远都找不到看不到我了。”
杨毅害怕了，紧紧搂住杨静的腰说道：“姐，你别走，别离开我，我听话还不行吗。”在杨静和好言安抚下，杨毅安心睡着了，这一夜杨静睡的也很安祥。
杨毅杨静一觉醒来，吃了早饭，锁上房门，准备上街去买些便装，出了武威马家军的身份就不一定好使了，不如便装扮作商人还妥当些，问过旅社伙计，俩人来到市区一家大的成衣店，武威不愧是西北有名的大城市，成衣店里面的衣服品种都很齐全，两人进去买了两身里外三新的棉裤棉袄棉皮靴貂皮面帽子，每人还买了一件狼皮大氅以及几件换洗的内衣内裤，用包袱皮一总包好，提在手中，一通狂购花了五百多元法币，让杨毅感到很是划算。
出了成衣店，两人背着包袱逛起街来，忽然看到有人在一个小洋楼门口吆喝着揽客：“洋人商行、买卖枪炮弹药、品种齐全、价格公道，武威专营，别无分号，错过后悔，进来瞧瞧。”
杨毅就有些好奇，叫着杨静走了过去，揽客的是个穿西服打领带的二鬼子，看见杨毅两人过来，立刻迎了上来说道：“两位先生，对枪炮生意有兴趣的话就进楼说话。”
杨毅问道：“你们这里买卖枪支，官家不管吗？”
二鬼子神气活现的说道：“瞧您这话说的，一听就不是武威本地人，这洋行是谁开的，洋大人开的，不但是洋大人开的而且是正宗美利坚国洋大人开的，谁敢管美利坚国洋大人？不但西北王三马得给美利坚国洋大人十分面子，就是中央军也得给美利坚国洋大人七分面子，还有哪个官家敢管我们美利坚国洋行的事儿？放心，你就是买一个团的装备，我们洋行给你开个通行证，甭管你是运到北平还是运到南京这一路包你畅通无阻，没有哪个关卡城防找你们的麻烦，要是不好使你回来把我这舌头割了去喂狗。”说着把名片拿出来给了杨毅。
杨毅看了看名片一面的字像是蚂蚁爬他一个字儿也没见过，反过来的字倒是汉字，抬头写的是美国德克萨斯州加利洋行武威分行，中间有名字朱维利后面缀着业务帮办，最底下有上海总行的地址和武威分行的地址。
二鬼子朱维利为招揽顾客把天吹破也不带眨眼的，让年轻涉世少的杨毅动了心，不为买军火，却是为这二鬼子嘴里说的那个通行证。自己和姐姐现在身上只有马家军骑八旅的士兵证，出了甘肃这个士兵证件就不能用了，现在一份管用的证件实在太重要了。
杨毅问二鬼子：“你们洋行收枪不？收的话我有几支枪卖给你们，再买点有用的行不行。”
当然行了，这可是有买有卖的两笔生意，业务人员两下都能抽头拿提成，朱维利看了看杨毅杨静的服装和手里的衣服包，商人的精明让他看出了奥秘，耐人寻味的一笑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两位放心，我们洋行也收用过的旧枪，给你的价格绝对比鬼市不低，你是要法币、要银元、要美金都可以，卖给我们你就放宽了心，有枪号也没人敢来查我们，保证你们没有后患。”原来朱二鬼子把杨毅杨静当成是马家军携枪逃跑的士兵了。
杨毅谢过二鬼子，跟杨静回到了旅社，把包裹里驳壳枪留了下来，两杆中正式也不能卖，留下了1千多发驳壳枪子弹和400发中正步枪的七九子弹，把其余的枪支弹药重新用包袱皮包了，放在院子里的马背上，再次去了洋行。
朱二鬼子一见有点儿脸红，原来自己看走了眼，这哪里是啥携枪逃跑的士兵，自己分明把两个倒卖军火的军需官当成逃兵了，这可是大主顾长期饭票，他立刻收起了一些傲慢增添了些许恭敬，帮二人把马匹系在拴马桩上，卸下包裹，沉重的包裹让二鬼子暗喜，原以为是根蚊子腿，却是个炸鸡腿，油水不错。
跟杨毅把两大包东西抬进洋楼里的柜台上，打开包裹一看，乖乖，还有捷克式轻机枪，这可是俏货，炸鸡腿成了烤羊腿，二鬼子更客气了，又是端茶又是敬烟的，给杨毅的价格也比散户高了半成，捷克式轻机枪720大洋，8杆水连珠步枪每杆18块大洋，7杆老套筒步枪每杆20块大洋，各色子弹一块大洋300粒，去零归整出价1000块银元，杨毅也没还价点头认可了二鬼子的折算，可把二鬼子美大了，这笔买卖他光提成就能挣50块大洋，是他半年的薪水，跟这二位套好关系，以后这油水还不得跟泉水一样？
二鬼子毕恭毕敬的问杨毅还有什么需求，杨毅问他这里有什么？二鬼子就把杨毅杨静领到二楼展厅，这里还真是聆琅满目货色不少，小的有手枪驳壳枪，大的有轻重机枪迫击炮，转了一圈杨毅还是看中了射程远、火力足、杀伤力大、携带方便的德国原装大镜面二十响快慢机驳壳枪，问了问价格500块银元一只优惠卖给杨毅附送200发子弹带10个弹匣，杨毅要了2只，他和杨静已经一人有一支了，他打算每人配备两支。
二鬼子对他们选择毛瑟驳壳枪很不以为然，这种枪洋行老板并不看好，对中国人的喜好很不理解，受老板影响，也是利益所使，二鬼子极力推荐美国产的白朗宁手枪：“先生，我不建议你使用毛瑟驳壳枪，那东西就是德国人失败的发明，又大又重又丑，没一点儿品味，稍稍有身份的人是不肖用那东西的，只有地方上的马贼土匪和军队中连排长级的小军官才使用那种手枪，我们美利坚国生产的白朗宁FN1900比毛瑟好无数倍，尺寸比毛瑟小了三成，重量只有毛瑟的一半才1斤多一点儿，漂亮的很，跨在腰带上轻快利落又精神，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穿便衣放在口袋里不显山不漏水，射程50米比毛瑟差不了多少，精确度可比毛瑟好得多，价格也比毛瑟便宜的多。”
杨毅让二鬼子吹唬的有些心动，让他拿来样品一看乐了，说什么FN1900，这不就是枪牌撸子吗，自己口袋里就有一只，不过在战场上论火力跟二十响驳壳枪根本没法比，自己再买两三枝枪牌撸子倒也可以，给姐姐也配上两只，以后穿便衣出门倒是挺方便，问了问价格一只要140块大洋，就对二鬼子说道：“先生，既然你这么热情，看你的面子，我可以再买两三只这种白朗宁手枪，不过我有个要求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二鬼子早已心花怒放，按美国老板定的价格，卖出一把FN1900就可以提成5块大洋，再加上毛瑟驳壳枪这笔买卖就又能提成20块大洋，平时三五天也卖不出一把枪，今天简直是鸿运当头，忙说道：“先生有话请讲，只要我能办到，自当全力效劳。”
杨毅说道：“我们要去南京替长官公干，出于保密再使用部队的证件颇不方便，先生刚才说能开出全国通用的通行证，我想请先生帮我们开一个证件，如果此番公干顺利，今后我们长官的所有军火需求可以拿出三成交给朱先生打理。”
二鬼子刚才把话说的太满，现在想改口就有些难为情，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说道：“好说、好说，二位先生既然公干机密，我就不再深问了，这样吧，我给二位拿两张盖有我们洋行公章的空白公文纸，添什么内容你们自便，这一路上应付关卡检查购买火车票住宿绝无问题，不过你们可不能用我们洋行的名义倒卖鸦片烟，携带违禁品被关卡查封我们洋行不负责任。”
说着走到隔壁办公室，很快拿了两张印有美利坚合众国德克萨斯州加利洋行中西文字样的公文纸，下面盖有中西文的大红章。其实这种公文纸每个帮办都有一本，相当介绍信，没啥权威效力，只有大使馆或理事馆开具的公文各省市县的政府部门才会重视，这种商业信笺也就是糊弄一下杨毅这样不懂行的人。
二鬼子有些歉疚，当杨毅提出再买1000粒白朗宁子弹时，又奉送了杨毅100粒子弹和十个弹夹。
除了两把驳壳枪三把白朗宁和子弹，杨毅还买了两只军用防水指南针，两只保暖军用水壶，杨静买了四盒盘尼西林、四大瓶长效磺胺、两大瓶奎宁、十盒菪莨碱针剂（麻药）和几只注射器，在妇女团卫生队杨静了解了这些西药在处理伤口感染、痨病和疟疾方面要比草药的效力快得多，只是比较昂贵难以得到，现在这家美国洋行里有这些药品，当然不能错过，为了方便携带武器药品，还从洋行买了两个中号的手提皮箱。
这样一来杨毅卖枪的1000块大洋不但分文没有拿回来，还又花出了1块金砖外加300法币，走的时候二鬼子还送给杨毅一张美国老板的香水名片，嘱咐杨毅到了南京要是有业务也可以给他打电报，洋行在南京、北平、广州、汉口的分行他都有关系，找他的关系买卖军火都能给很好的优惠，杨毅敷衍着答应了。
回到旅社把行李重新做了规整，几只驳壳枪、子弹、药品和衣物都放进皮箱，两人身上各带着两把枪牌撸子和飞镖飞刀，金条和金砖放在贴身的兜里，背囊里放了四封银元五百多元法币地图册六个装满子弹的手枪弹夹和干粮水壶望远镜指南针，随身行李显得简洁了许多。杨毅和杨静商议了一下，觉得既然用了美国洋行的证明信，干脆就写明是洋行的护卫返回上海好了，省的费口舌，杨静就执笔写了二人的身份和公干是由，要求各地关卡城防给予放行。
第二天俩人吃完早饭，从旅社买了些炒熟的黑豆和燕麦精饲料，装了一个口袋里放在一匹驮马背上，把两个皮箱捆在另一匹马背上，俩人腰系飞镖飞刀袋，白朗宁连枪套挂在后腰，背上背囊，穿上大氅，挡住了飞镖和手枪，把中正式步枪挂在马鞍上，杨静一副男人装扮，结账后，俩人上马离开了旅社。
出城门时杨毅特别把洋行的证明信给卫兵看了，卫兵看后一摆手连过城门费都没收就放行了，出了城门看到路边有好些举着牌子的商队在拉帮结伙，顺路的一起搭帮走，路上的零星剪径歹徒就不敢贸然劫路。看着杨毅杨静行李不多，还有两只快枪，就有不少人上前询问他们俩去哪里，杨毅如实说是去河北顺德，大部分不同路的就面带遗憾离开了，一个马脸汉子脸带喜色说道：“俺们商队是去山西吕梁的，两位去河北正好跟俺们顺路，两位带着快枪全当为俺们护镖，这一路上吃住俺们商队都包了，到了吕梁再给两位每人30块现大洋咋样？”
杨毅杨静商议了几句，觉得吕梁确实是去顺德的经过之地，这一路上道路不熟跟着商队走也不错，路上能有个照应，何况还有不错的报酬，缺点是大车队行进慢了些，不过自家也不用急着这几天，就答应了下来。
跟着马脸汉子来到他们的车队旁，看到一共有六辆装满货物的双挂胶轮大车，每辆车都有一个赶车把式，算上马脸汉子还有10个肩挎长枪，斜背盒子枪的护卫，马脸汉跟大家介绍了一下杨毅杨静说是新找来的护卫，大家看他俩年轻，也不以为意，随便拱了拱手就算认识了。
马脸汉介绍道：“两位杨老弟，我姓谭，是吕梁万鑫商行的商队主管，你们就叫我谭主管就行，我们商队常年走张掖、武威，车队的弟兄伙计们手底下都有硬功夫，家伙也硬，这一路上虽然有几处马贼强人，都奈何不得我们，本来我们只有五辆大车，俩人护一辆车人手也够了，可是遇上马家军和红军开战，甘北的皮货价格大落，我就多进了一大车，添了一个把式，就缺俩护卫，两位老弟跟俺们有缘啊，这样吧，你二位年轻，就守护中间的那辆皮货大车，我们的人在前后两头，有啥事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杨毅杨静无可不可，点头答应，谭老板吆喝了一声，大家把马套在车上，一匹驾辕一匹拉套，一辆大车皮货有500多斤倒也很轻松。把式们坐在车上摇晃长鞭催马启程，护卫们骑着马，各自守护在所负责的大车两旁缓缓前行。
商队朝行暮宿，每天能走二百多里，头几天路上倒也顺利，时令已经接近春分，越往东走越能感到春天的气息，白天骑在马上已经穿不住狼皮大氅了，杨毅杨静就把挂有飞镖（飞刀）手枪的腰带系在内衣，外面用棉衣挡着，倒也不显眼，晚上不论住大车店还是野外住宿两人都是同铺同盖，跟商队的人拉开距离，商队的人拿他俩打趣恶毒的说他俩有断袖之好龙阳之交，俩人也不在意，几天过后大家见怪不怪，也就随他俩去了。
过沙漠时遇上了十几个马贼，杨毅和静心没动手，谭主管带着几个护卫鸣枪将其给赶跑了，商队在宁夏的中卫过了黄河渡口，之后杨毅杨静明显感到商队的护卫们紧张了许多，知道这是到了危险的地段了，没过两天马贼团伙多了起来，人数少的，护卫们就鸣枪将其赶走，人数与车队相仿的，谭老板就破上百八十大洋买路前行，马贼笑骂几句给商队扔下几袋草料算是买卖交易也就走了。
这一夜，商队在一条山谷中夜宿，宿营地安排在背风的山凹里，夜里杨毅杨静睡的正熟，被一声清脆的枪声惊醒，就听见有人大喊：“来马贼了，大批的马贼。”接着枪声就连成了片，杨毅杨静迅速抄枪翻身，抬头观察。
天色已近黎明，晚上宿营时商队把六辆大车用绳索链了起来横在营地外作为屏障，人和马都在山凹里，现在外面山谷人喊马嘶，看架势来犯马贼足有好几百人，杨毅杨静迅速扑到中间的大车旁，准备开枪拒敌。
谭主管对大家说：“大家先别开枪，这伙马贼来势太大，硬拼弄不好大家都会交代在这里，破财免灾，豁出去一半货物保得平安就好。”
杨毅觉得这个谭主管心肠还不坏。
谭老板大声喊道：“道上的朋友，请报上腕来，我们是吕梁谭家的商队，平时跟道上的列位朋友也是长久的情分，今天有缘自然不能让各位空手而归，这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
对面有人大笑道：“说得好，谭马脸，你可以装着不认识我，我可对你那马脸铭记在心，你口口声声好朋友，好朋友在你心中几斤几两我可清楚得很，5年前是谁黑心坑了同伙朋友卷走财货，要不是老子命硬，现在骨头都成灰了，你用坑人的钱做本，这两年往西拉军火回来带鸦片两头害人赚足了黑心钱，就不想想这没良心的钱有命挣没命花吗？现在老子讨债来了，识相想活命的话，所有人把身上的衣服脱光，双手举起滚出黄沙谷，这天儿反正冻不死你们，一路要饭也能回吕梁，要是贪财不要命的话，老子忍辱负重等了五年，今天就完成心愿，给黄沙谷的狼群添些口粮。”
“是尚疤脸！谭头儿！今儿个这茬没法善了啦。当年就应该听我的，割了这龟孙的头，哪会有今儿个这横祸？”护卫队的二把子恨恨的说道。
“闭嘴，当初也没人拦着你的刀把子，现在喷蛆有屁用，弟兄们，今天的凶险大家都见着了，现在咱们手里有硬家伙尚可一拼，要是脱光了出去，可就由着尚疤脸搓揉了，就是人家放你一命，还是得饿死冻死，没别的出路，只有血拼，我把话撂下了，死了的弟兄我给他家里送1000大洋安抚费，伤了的弟兄我给他800大洋疗养，保着我冲出去的弟兄我赏500大洋，升他两级。”谭主管许愿打气就想自己能逃一命，情急之下却忘了杨毅杨静。
杨毅杨静心有灵犀对视一眼，知道他们是误入贼窝又逢强盗，现今之际听那些马贼的话脱光了衣服出去投降肯定不行，别说随身带的贵重东西，就是杨静一个女儿家也不能赤条条出去，出去了下场还不如立马死掉。
杨毅拉了杨静一把，悄悄回到地铺打开皮箱拿出各自的二十响驳壳枪和十个弹匣，又拿出两包中正步枪用的七九子弹。
对面马贼头子尚疤脸看看商队里没人出来投降，也不再废话，大喝一声，率先开了火，这家伙当了五年马贼，每年壮大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不但把山凹口给封住了，还在东西两面高坎布置了人手，第一波射击，商队就有两个人被打倒在地，杨毅一看不敢再藏拙，端起中正步枪，“啪、啪、啪！”五发子弹打光，对自家威胁最大的西边高坎的马贼就没了动静。
“好枪法！”杨毅的表现终于引起了谭主管的注意，他没想到自己队伍中有枪法如此厉害的高手，不由得大喜过望：“小兄弟，再把东面土坎的马贼干掉，你们哥俩看住两边，打退马贼我给你们哥俩一人一根金条。”
杨毅佯作欢喜道：“谭主管这可是你说的，瞧我们哥俩的吧！”说着话跟杨静一起又把东面的马贼打掉了。”
没了两边的威胁，商队护卫就可以专心对付眼前的马贼了，纷纷端起长枪开始与马贼对射，车把式也抽出盒子枪射击，双方打得不亦乐乎，子弹稠密但双方伤亡却也寥寥。对面的尚疤脸不愿意多耗时间，一声唿哨，200多名马贼同时上马在一片怪叫声中向商队的车墙扑了上来。
杨毅目光锐利，一眼看到马队里的头子，举起步枪一枪把这家伙打下马来，后面的密集的马匹根本停不下来，纷纷从这家伙的身上踩踏过去，眼见这家伙是活不了了。两边的距离也就是百八十米，奔驰的马匹转瞬间就跑到了近前，虽然商队的人也打翻了二三十个马贼，但还是没能阻止更多马贼冲锋，上百马贼从大车空隙中冲了进来，刀砍马撞枪打，十几个商队护卫和车把式哪里有招架之力，立时倒下了一大半。
在马贼冲进车墙时，杨毅立刻拉着杨静躲到最西头的马车尾部，藏在牛羊皮垛后面，用驳壳枪向圈内一切活动目标射击，两把二十响驳壳枪点射，枪枪有战绩，杨静不参与对营地中的马贼的射击，只是在防备马贼贴着西边过来，只要有往这边靠的，都被她先打马后打人给解决掉，黎明前的黑幕将二人笼罩掩蔽，没人注意来自阴暗角落的死亡火焰，黑暗却挡不住杨毅夜视眼的观瞄。
当杨毅给驳壳枪换第三个弹匣时，营地里已经遍地是死人死马，再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人，外面的马贼开始意识到，闯入营地跟送死差不多，就不再主动进去送死了，在外面向杨毅杨静的方向开枪射击。
看到马贼不进来了，杨毅就登上车趴在皮子垛上面向马贼射击，左右开弓不断收割着马贼的性命，两把枪的弹匣打完，由于尚疤脸死翘翘，残余马贼没了主心骨，承受不住杨毅的精准打击，大叫“舵把子摘了瓢儿，风紧快扯。”纷纷拨转马头向凹口外奔去，到了山谷就分成了两拨各奔东西。
杨毅跳下大车，骑上一匹失去主人的马，两腿夹紧马身，两脚磕动马肚子，出了凹口向西追击马贼，在马背上换上驳壳枪的弹匣后，对着马贼后背不断点射，打完子弹，往西逃命的马贼已经不到10个了，心里担心杨静孤身在阵地出事，就没再继续追赶，只是把死了主人的几匹马儿赶进了凹口。
杨静提着驳壳枪在守卫着营地。看看营地里一片狼藉，杨毅叹了口气进去探查看看是否有幸存者，看到有受伤惨叫的就补上一枪让伤者早早上路，谭主管脖子被马刀劈的只连了一层皮，其他商队的人非死即伤，杨毅知道这些人也不是啥好鸟，对双方的伤者一视同仁，都在朝脑袋上补打一枪。
这时朝阳已经到了山顶，杨毅杨静草草打扫了一遍战场，商队马匹在营地东头，被马贼的流弹打死打伤了6匹，还剩下24匹，缴获了马贼11匹马，长枪多半是太原造也有几只老套筒，拢了拢一共有68杆，太原造盒子枪真不少共有51把，怪不得武威的二鬼子说驳壳枪是土匪的最爱，看来还是有根据的，子弹不太多，步枪子弹八百多发，盒子枪子弹一千三百多发。
两人把这些枪支弹药用被单包好放在一边，回头又去检查货物，发现每辆大车的皮货底下都装有四箱烟土（加工后的鸦片膏），每箱25斤，一共600斤烟土，杨毅和杨静对烟土并不陌生，川军和藏兵都有不少人抽这东西，地主家如果有一两个吸大烟的也会被抽成佃户，这东西成瘾很伤害身体，但是非常昂贵，在当下烟土是可以当成钱来使用的，赶不上金条银元但比法币要好用的多。
在谭主管负责的大车上还有一个柳条手提箱，打开看到里面是50封银元，6根金条、三小布袋金沙和两千多元法币。看来这谭家商队贩卖的军火数量也很庞大。要不不会买了这么多烟土后，还能剩下如此多的金银钱财。从商队人员身上和马贼身上也找到800多块银元和一些子弹。
大车的外轮胎全部被子弹打穿放了炮，里面也有一个车轮胎坏了，杨毅不会修补，就把几个好车轮卸了下来，组装到两个好些的大车上，把烟土、枪支子弹和自家的两个皮箱和柳条箱都放进车里，昨晚睡觉丢在一边的被褥已经满是血污不能要了，从皮货堆里选出十几块上好的狼皮、狐狸皮和六块紫貂皮，也放在车里，权当被褥，把拉大车的辕马牵过来把车套好，选了8匹上好的战马每辆大车后面拴了4匹，再多马就排不开了，杨静赶车，杨毅骑着谭主管的乌骓马走在后面的大车旁，俩人两辆大车13匹马向东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