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
十一点多的园区沉浸在一片静谧中。
加班的神明们陆续从办公楼里走出来，脚步拖沓，脸上写满疲惫。
空气中弥漫着微凉的湿意，偶尔一阵晚风吹过，带来几分清冷。
“哎，今天真是累死了。”
一个上半身穿着古希腊长袍、头戴桂冠、下半身却是短裤加洞洞鞋的神明伸了个懒腰，声音里透着倦意。
“今天的远程指导好累人啊，平时这时候我都已经躺被窝里去了。”
他旁边的同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接话，“没办法，不降下神迹给那些渎神者看看，他们就要搞出世界大战来了。”
“别说工作的事了，越说越饿，要是有宵夜就好了。”
“想得美，园区里的店铺关门早得很，回宿舍随便吃点水果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片灯光刺破了夜色。
那是一家新店，店面宽敞明亮，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和周围漆黑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洞洞鞋男惊讶道：“这也太拼了吧？”
同伴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估计是新开的店，想搏个好彩头。
“不过这么卷，其他店铺会不会不乐意啊？”
“管他们呢。”洞洞鞋男咧嘴一笑，拍了拍肚子，“要是能卖点宵夜，那才是咱们加班狗的福音。”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朝着那家店慢悠悠地走去。
刚走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句焦急的争吵。
“都怪你们！总说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万象城要是打烊了，你们赔我的旅游七天乐！”
“别吵了，万象城还没打烊呢，应该来得及！”
话音未落，几道人影从他们身边匆匆掠过，领头的一个人手里还攥着一张发光的符箓。
他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下一秒，符箓变成飞毯那么大，几人几乎同一时间蹦了上去。
“抓稳了，别掉下去！”符箓载着他们风驰电掣般飞向店门口，速度快得让人目瞪口呆。
店门口有两个纸人走出来，正准备关门，幸亏那几人坐了飞毯冲进去，快得纸人都没反应过来。
纸人拦住漫步而来的两人，动作僵硬却透着几分礼貌感，“很抱歉，店内货物不足，请明天再来。”
两人十分吃惊，这生意也太好了吧！
他们正准备离开，又有加班狗闻讯而来，同样被纸人拦住。
那人据理力争道：“还有十分钟才过零点，放我进去吧！我可以预订你们的商品，之后再发货行不行！”
纸人微微弯腰，语气温和：“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
那人瞥了一眼时间，咬了咬牙，几乎是朝着纸人扑去，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跟你这种道具人没什么好说的！我是为了那商品吗？我是要免费的旅游七天乐！过了今天就没有了！”
纸人略微一顿，似乎在思考：“您别激动，即使错过了今天的旅游七天乐，明天开始就有抽奖活动，同样有机会获得的。”
“你懂什么……”那人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咕哝着“非酋”两个字。
他故作强硬道：“让你老板出来！我直接打钱给你老板！”
纸人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以为客人真的在发火，赶紧道：“好的，请您不要生气，我这就联系老板。”
旁听的两人张大了嘴巴。
什么？
免费的旅游七天乐！
两人默默停住脚步，目光在那人与纸人之间来回游移，心里暗想：要是这人能成功，他们也想跟着混进去。
就在此时，店门口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几个人走了出来，神情轻松。
其中一人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笑道：“还以为赶不上了，幸好有勇士拖住几个老板不让关门。”
“早就喊你快点下楼了，这种薅羊毛的机会都不知道积极一些。”另一个人调侃道。
“我跟店员打听过了，人家原计划是九点关门的，瞧现在都几点了。”
“可惜就这么一天，估计其他三个区的人，没几个知道这个活动，啧啧。”
“我倒是挺遗憾自助餐厅歇业了的，我中午吃的那顿可好了。”
“那我们明天再来，还能顺便抽个奖。”
“哈哈哈，好呀，就这么说定了。”
先前的两人，还有打算闯进去的那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心中愈加焦急。
如果不知道这事，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
可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不争取一下？
怪就怪自己不够机灵，非要等加完班再下楼，人家商场才不会专门等着自己。
“几位，老板说可以接受预订，请进吧。”
纸人终于让开了通道，特地强调道：“我们今天只开到零点，请尽快离场。”
“好的好的，谢谢了！”
三人欣喜若狂，像是放飞的小马儿，奔向那光亮的店内……
对一些人来说，最后的几分钟十分难捱，比如依旧绵延不绝的结账队伍，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因为客人们催促得紧，顾星烟和维姬早已亲自下场，各自负责一条收银线。
维姬的尾巴不自觉地摆动着,桃心形状的尖端微微颤抖。
她一边快速地为客人结账，一边偷瞄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五万、五万、又是五万……
这些数字让她有些恍惚。
想到自己辛苦经营39个位面才攒下八十万，而今晚短短几小时就……
维姬咽了咽口水，及时制止了自己继续计算的冲动，赶紧帮赶时间的客人们完成结算。
她时不时抬头对客人报以明艳的微笑，将旅游七天乐的奖品凭证交到客人手中。
老幺说了，这些旅游七天乐只是个引子，要先把顾客吸引到他们的旅游（避难层）位面，然后才有机会刺激他们进一步消费！
所以，客人们以为自己是在薅羊毛，其实店长们巴不得获得羊毛的人再多一些。
只是，不能一口气送太多，会显得太假，害店长们精心打造的旅游位面在客人心中掉档次。
“呼——”
零点终于到来。
快成八爪鱼的收银员和两个店长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终于没人吵着不让打烊了。
维姬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心里的好奇被无限放大，却又没好意思开口。
而是安静得等着顾星烟，看她用手势指挥员工们送滞留的客人们退场、打扫卫生、清点货物。
维姬不禁感叹，能被选入精英团的店长果然沉稳可靠。
人家不仅有钱，对店铺一切人和事还拥有强大的掌控力，可见是一位经常活跃在一线的店长。
等收尾工作完毕，维姬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到顾星烟身边。
“回工作室?”
顾星烟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嘴角微微上扬：“嗯，先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