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子弹居然都从霍少梁左边的太阳穴射入，却从另外一侧一起射出……
霍少栋像傻了一样右手举着枪还站在原地，眼看着他的弟弟霍少梁俯身倒下，压在了王腊的身上。
“啊，少梁……”
霍炳坤猛地站起来，似乎要去拉小孙子，都来不及叫喊出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心疼得昏死过去了。
霍子恒也傻了，他哆嗦着手指着大儿子。
“少栋，你，你……”
闻声赶来的卫兵，也当场楞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趴在王腊身上，已经不会动了的霍少梁。
直到霍少栋下意识地向他们转过身来，但同时枪口却也随着指向了卫兵。
卫兵同时举枪，咔咔，几声，子弹迅速上了膛。
“别，少栋……”
霍子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虽然贵为领导，但一直干的是文职，并没有真正带过兵，所以，他极少遇到荷枪实弹地被枪指着。
他想说，别吓着子栋，怕他再冲动再开枪。
这时，王腊托着少梁的尸体站了起来。
王腊的脸上，身上，溅得到处都是霍少梁的鲜血。他实在没想到这孩子能奋不顾身地上来保护他。如果不是少梁的那一扑，那两颗子弹，毫无疑问地会射入他的胸膛。可是，他此时希望被杀的那个人是他。
“卫兵，你们都傻了吗？持枪杀人，你们就干看着吗？？”
王腊的军服也震慑了这几个卫兵。
终于，卫兵清醒过来了，他举枪指向霍少栋。
“不，少栋……”
霍子恒又下意识地叫道。
此时，霍炳坤悠悠地醒来，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审时度势，他看了看荷枪实弹的卫兵。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示意他们把枪放下。
“别冲动，放下枪。”
这卫兵，毕竟是霍炳坤的手下，他一下命令，也就收起了武器。
王腊眼睛死死地盯着霍老爷子，小孙子的命竟然还是比不上他身边养大的大孙子。
“放心，只要有老头子在，霍少栋不会跑的，我会让他去自首的。”
“子恒，你又在做什么呢？”
霍炳坤瞪着儿子，然后，他又慢慢捡起掉在地上的拐杖。
“啪”
霍少栋手里的枪掉在饭桌上，砸在盘子上，溅起的菜汤飞到了霍子恒的脸上。
霍少栋两眼发直，却还在盯着从弟弟太阳穴冒出来的血雾。
他突然诡异地咧嘴笑了，而这笑容，王腊太熟悉了，这是躁狂分裂症很典型的表现，霍少栋步了他弟弟的后尘，也彻底疯了！
可想而知，这些日子，霍少栋的压力有多大。
自从大伯王腊伤愈后从米国回来，他就每晚都要梦到大伯。每次大伯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他那常用的讥讽目光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心里。而霍少栋，那高考落榜后的自卑，却一直伴随着他。
强烈的自卑下，他不敢独自面对大伯，或者只有武装后的自己才有勇气吧。
妈妈死了……
爸爸因为二十多年前的杀人案被质疑，他感觉，这罪恶的源头就是王腊。
他要王腊死，要他死！
他成功了！大伯死了，死的是大伯，不是霍少梁，哈哈！
他终于轻松了！
霍炳坤听到了孙子那夸张的笑声，放下了心，命保住了，也不用坐牢了。但同时，心头也是一酸，老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王腊抱着霍少梁的尸体，就那么站在霍炳坤的面前。
霍炳坤的瞳孔一缩，强行压制住想亲手杀死王腊的冲动，他伸手，把少梁的尸体接过来。
“腊子，你赢了！”
“你错了，这并不是计划中的。”
王腊转身向门口走去。
“站住！腊子，我两个孙子一死一疯，你还不满足吗？”
霍炳坤对着背对着他的王腊说道。
“难道你想用他们赎罪？？”
王腊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
“哼！”
王腊鼻子轻哼一声，慢慢转身，他笑了：“你想继续固执下去吗？”
那笑，带着阵阵寒意，冷得霍炳坤打了一个哆嗦。
他苦笑道：“都已经搭上了两个孙子，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哦？”
“呵呵！”
“好，那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看你到底舍不得什么？”
王腊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这别墅。
……
王腊近乎疯狂地开着车，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来到了东江路，正是李黎住的小区。
正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吃着薯片，百无聊赖地追剧的李黎，听见手机响，以为是董维尼，心里正嘀咕，准是又有任务不回家了，拿过来一看，却是王腊打来的。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干嘛呢？李黎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接听。一打开，却是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李黎，少梁死了！”
“啊！”李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怎么回事？”
“你能出来陪陪我吗？求你了！”
王腊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无助。
“你在哪儿？”李黎下意识地问道。
“我就在你们小区对面。”
李黎也来不及换衣服，只是在外面裹了一件羽绒服，就跑了出去。
当李黎坐进王腊的车子时，发现他的脸色特别的难看，紧咬着牙关，仿佛马上就会晕倒。
她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可是，却被他一把紧紧地抱在怀里，只听他艰难地说：“别动！让我靠会儿。”
随之而来的是，感觉到他全身在痉挛，抽搐，牙齿咬得咯嘣响。
她只能用手拍着他的后背，以缓解一下他紧张的肌肉。
而这时，车窗外有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车里拥抱的这对男女，直到那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吻上那两片轻薄的唇。
车窗外的那双眼睛，仿佛被刺痛了，喷火了，踉跄了几步跑走了。
直到他完全地平静下来，她才抽出纸巾擦擦他脸上的冷汗。
“说吧，到底怎么了？”
“黎，少梁死了，为救我，为了救我，被他哥哥开枪打死了，黎，就死在我怀里。”
他颤抖着双手抱住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