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昭看不到沈袭予的神情，所以无从得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她别扭地动了动嘴角，似乎要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沈袭予帮她躺下后就一直站在床边瞅着她，或许因为失了光亮，宣昭脸上的小表情生动了不少，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被沈袭予瞧在眼里，他轻声询问，“想说什么？”
宣昭眨了下眼，“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沈袭予没理会她迫不及待地赶人，他蹲下身捡着落在一旁的吊瓶，心想万幸人掉下床的时候手上没有扎着针。
“沈先生？”见沈袭予不理自己，宣昭心慌了一下。
沈袭予将东西挂回原位置，“嗯，头撞得很疼？”
“哦，不疼。”宣昭也不知道自己该讲些什么。
沈袭予心疼地扫过她的脸颊，低声嘱咐，“你刚醒身体还虚弱着，等吃的送到了我让护工过来照顾你，养好自己，什么事都没你身体重要，至于陈想有福喜在，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了。”
宣昭一愣，“想想她…没事吧？”
“她暂时很好。”
宣昭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谢谢你，沈先生。”
沈袭予没应，她既然想还那就依着她吧，恩情欠大了总有还不上的时候不是吗？
“我走了。”
“嗯。”宣昭将脸埋进被子里，那么聪明的人定是察觉到了她打算疏远的想法，所以他今天与以往相比，语气冷淡了不少。
沈袭予临近门口，扭头望了眼像只鸵鸟一样藏起来的人，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随后开门走出了病房。
福双正在打电话，余光瞥见沈袭予，他利落地挂断迎了上去，“少爷。”
沈袭予看了下窗外的天色交代，“你去买些清淡的饮食送到隔壁，顺便让护工回来吧。”
“是。”福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少爷，二少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知道了。”
……
沈袭予回到病房垂头盯着自己的腹部十分不满，恢复的太慢了，他叹了口气开机摁出一串数字。
对面仿佛就在等着他的这通电话，刚嘟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细听带着丝戏谑，“还活着吗？”
沈袭予走到床边坐下，“我像是短命的人吗？”
那边轻嗤，态度明显很嫌弃，“倒也说不一定。”
“谢林，宣昭看不见了。”
谢林顿了几秒，“怎么回事？”
沈袭予答非所问，“孟医生这两日在做什么？”
“还能干嘛？捣鼓他的药呗。”谢林撇了撇嘴，老孟在医学方面就是个疯子，当初他们慕名前往贫民窟，原以为是穷得揭不起锅，没想到却是为了过去给人开瓢。
“让他走一趟金城。”
谢林蹙眉，“你确定？”
“嗯。”沈袭予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离耳边看了看。
不怪谢林质疑，老孟原名孟鹤奇，十五年前用药太过大胆治死了人，因此背了人命官司，那时候关于医疗纠纷的法律还没这么健全，杀人偿命放在现在他该进监狱度过一生，可当时他就那样钻了空子跑向国外待到至今。
正主都无所谓，谢林也不管了，反正又不是他喜欢的人，“那我明天安排吧。”
沈袭予问起正事，“你那边查的如何了？”
“有点眉目。”
“嗯？”
谢林冷笑，言语间尽是不屑，“你猜的不错，这群傻逼和军方扯上了关系，我寻思着估计是想毁约，至于伤你的那个人…”他停下卖起了关子，“你应该认识，要不要猜一猜？”
沈袭予懒得接他的小把戏，“不猜。”
“无趣，无趣，你真的是太没劲了，难怪人家宣昭不喜欢你，”谢林吐槽的同时也不忘扎刀。
沈袭予眼神微动，“谁？”
“屠朔。”
二人的孽缘远不止认识这么简单，沈袭予应了声，“知道了，你安排好那边就回来吧。”
“行，国内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
沈袭予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等结束他躺倒在床上捂住脸，脑中思绪万千。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敲门，他放下胳膊坐起身，“进来。”
福双回来了，他反手掩上门，“少爷。”
沈袭予抬头看他，福双意会，连忙开口解释，“护工已经在照顾少夫人吃东西了。”
“嗯。”
“周清河问视频什么时候挂出去。”
沈袭予笑了下，“就现在，让宁星穹配合，人找到了吗？”
福双清楚他问的是谁，“找到了，此人叫文杰，就住在程潇隔壁，是个摄影重度爱好者，他说自己的设备二十四小时开着机，不是故意拍到那天的视频，后来也是因为你身手太帅才剪辑了精彩的部分发到了网上，他声称自己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文杰的确被福双翻来覆去细查了个遍，这个人没什么问题，唯一让福双觉得有病的地方就是他的脑子。
“你看着处理吧。”沈袭予阖了阖眼，他从不喜欢牵连无辜的陌生人，尽管这个陌生人让他遇到了很多棘手的麻烦。
“好的，少爷，但还有一件事……”福双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鲜少如此。
沈袭予瞧着甚是有趣，他眉眼含笑问，“什么事？”
“这个摄影师死活要见少爷一面，需不需要我去揍他一顿给个教训。”福双忍着脾气，天天电话骚扰自己，他警告过也没用，简直比那些亡命之徒还难缠。
“哦？为什么见我？”
福双神情一阵扭曲，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他说仰慕少爷。”
沈袭予：……
“少爷？”
“不用理，如果继续纠缠你的话再动手，但别太过。”
“是。”得了准话的福双挺了挺腰杆，丝毫没发现自家少爷说话多有歧义，当然就算他听懂了，也只会觉得无所谓。
福双前脚刚走，沈袭予后脚推门去了隔壁，这次他没进去而是支棱着腿斜靠在门口的墙上，姿势懒散又随意，蓝白相间的病服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