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喝着是平常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上好茶水，但袁不羁却是味同嚼蜡，面无表情。
他此时的心境，很难让他能够细细地品味茶水中的滋味。
“这一次，王爷也损失不少人了吧？！”
袁不羁放下了茶杯。
没在了颜卿，很多比较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说出口了。
林凤歌点头，也不否认，直言说道：“是的，有不少部下因我而死。所以给予我痛苦的，我都会狠厉的回击，毫不手软。”
林凤歌痛苦的闭上了双眸。
如果不是柳成宁，他们本可以活着的，他们可以好好地回到北齐，回到家人身边，与家人团聚。
但现在，这些都是奢望，永远不可能发生了。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被人用刀，用枪，用剑，给砍死，捅死，刺死。
用什么，才能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古人言：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们死了，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林凤歌冷冷的看着袁不羁，“为此，我不惜一切！”
袁不羁默然。
这次的事情，他也有所听闻，毕竟凭借他的身份，要知道这些事情并不难。
同时，他也知道林凤歌为何会如此震怒了。
不禁心里苦笑，这算是：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袁不羁忍不住道：“杀死他们的，是异族……”
“本王知道。”
林凤歌高傲着头颅，“他们会后悔的，其他人也是……”
“强者受辱，挥刀向更强者；
弱者受辱，挥刀向更弱者；”
“这一次，是我林凤歌蠢了，但我保证，这是唯一的一次……”
“这仅仅是个开始，不是结束！”
“每一个人欠下的每一笔血债，最终都会得到偿还，这是天理！”
林凤歌猩红着双眼，直视袁不羁。
这双眼睛，甚至让袁不羁心里都感到一股恐惧。
心里隐隐有股预感：
北齐的平静，或许将只存在于追忆当中……
“左使大人要是没事，三日后的枭首大会，不妨也来观礼一下？！”
林凤歌恢复了原本落落大方的姿态，甚至还邀请袁不羁。
“他们的生命，可以平息您的愤怒吗？”
袁不羁低着头，一道蕴含着死气的声音响起。
林凤歌如果说不能，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不敢想象。
或许，会有很多人死去。
林凤歌缓慢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以沉默回答。
袁不羁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拳头握紧。
“三日后，本座会去。”
袁不羁起身，离开这里。
只是刚走到门外，他的眼前便出现一道闪光，随后便是从天上传来的雷霆声。
真的……要下雨了？
轰隆隆！
不等他有所反应，漂泊大雨如同九天繁星落下，哪怕是在院子内，也能听得到街道两边小贩焦急的呼喊声。
显然这场大雨也让他们猝不及防，来不及有反应。
屋内，林凤歌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袁不羁，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他们的生命，可以平息你的愤怒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凤歌突然张狂的大笑，甚至捂起了肚子，“笑死了，真的是好笑。”
“他们的生命？哈哈哈哈哈……”
林凤歌眼睛不知何时，变得微微发红，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这点，直接拿手擦去。
“生命，真不值钱。”
林凤歌想到了李虎，那个被抓进死亡狱牢，受尽酷刑的夜归人成员。
“你可能到死也不会发觉，原来你的生命在强权之下，只是一件交易品而已。廉价且卑微。”
林凤歌感到太好笑了，止不住的摇头。
一群蠢货，为了所谓的天子威严而丢掉自己的小命，真是蠢不可及！
蠢不可及！
想想就笑死人了，一群没有自己思想的动物！
这种莫名的感慨，连林凤歌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或许，这就是同为在一种禁锢下的两种身份不同的人，对于一件事情所产生的可悲的感同身受吧？！
“你没事吧？”
不知何时，颜卿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眼神担忧的望着他。
林凤歌现在的脸色很差，额头冷汗渗出，脸色发白，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我没事。”
林凤歌勉强的笑了下，不由自主的握住颜卿的手。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他的未来，他会失去一切？
或许吧…也许这只是梦呢……
……
……
清酒阁。
当袁不羁一身雨水的来到顶层时，张有全和陈业立马迎上前去。
尤其是陈业，迫不及待的就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这可是关乎他身家性命的大事啊！
袁不羁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坐下，“此事已成定局，无人可以改变。”
“这……”
陈业心有不甘，还是难以置信，“大人，陛下那边就没有任何阻止吗？”
时间过了也有两天了，陛下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难道他不应该出来阻止这一切吗？
“不要多嘴。”
袁不羁冷冷的扫了陈业一眼。
“三日后，枭首大会上，本座会亲自前往。”
袁不羁起身，离开了这里。
消息在之前，他已经传递给了大冢宰，只是现在还不见大冢宰的回音，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深夜。
天空不再闪烁繁星，更没有月光皎洁的影子，大地陷入昏睡，唯有闪烁着的几个灯火昭示着这座城市白天如何的喧嚣。
死亡狱牢。
那条充满恶臭，令人作呕气息的暗道，一个浑身隐藏于黑暗中的神秘人在其中慢慢前行。
直到……他走到尽头，驻立于一道被绑着的人影身前。
“你叫李虎？”
神秘人的声音响起，单从声音是听不出这个神秘人究竟是男是女的。
李虎缓慢地抬头，竭尽全力却发出沙哑如蚊蝇般的声音，“你是谁？”
说话的同时，他的口中还往下滴淌着鲜血。
袁不羁沉默片刻，答道：“夜归人汉北左使袁不羁。”
袁不羁竟然能进入戒备如此森严的死亡狱牢，也足以看出夜归人的恐怖能量。
连这种地方都能进得去！
李虎奄奄一息的眼中，亮了几分，“夜夜归人李虎，见见过大…大人……”
李虎磕磕绊绊的说道，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大人你是来救我的吗？”
李虎嘴角抽了抽，好像是在笑？
袁不羁没有说话，因为戴着面具，所以并没有人可以知道，面具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痛苦？无奈？毫无感情？
这些都不为人所知。
袁不羁没有说话，但李虎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没有生气更没有恼怒，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眼神反倒寻常的十分平静。
“大人，属下理解的……”
李虎重新垂下了头，铁链已经深深的勒进他的肉里，皮肤炸裂。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才使他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
袁不羁干哑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您的名字无人知晓，您的功绩与世长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