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羽唇角微勾，淡然地看着冷夜，“冷大哥，你不是也在吗？”
冷夜瞥了一眼秦寒羽，面色冷静，但已经不虞到极点，可现在自己不是也进了曦月师妹的闺房，以何立场去赶人？
冷夜没说什么，常璟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对于要跟自己抢曦月姐姐的人，他都不喜欢。
但要二选一的话，他还是站冷夜的队，好歹他是自己父亲的得意弟子。
“冷大哥说的对，萧公子你还是避一下嫌吧。”
秦寒羽眉梢微扬，“常璟，你不是也应该避一下嫌？”
常璟一噎：“我还小。”
秦寒羽淡漠道：“十五岁也不小了，到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常璟正色道：“你比我还大。”
秦寒羽呵呵道：“你的冷大哥比我还大。”
常璟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冷大哥和曦月姐姐是夫妻。”
秦寒羽瞥了一眼那边端起茶盏，贴心地给楚曦月倒了杯热水的冷夜，“假的。”
他在山坳里住了近一个月，对于他们的关系不要太清楚。
这个常璟当然知道，但相对于那个眉眼冷冽，话少的可怜，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的冷夜。
面前这个嘴角噙着笑，温润如玉的男子才是他跟曦月姐姐在一起的最大威胁。
昨天常璟绞尽脑汁想了一整天，最后觉得自应该先跟冷夜大哥同仇敌忾，齐心协力将秦寒羽赶走，然后再公平竞争。
***
然这个远大的理想没两天就破灭了。
“星寒，你觉得常璟和汐颜两人怎么样？”
黑域教主程思君很少叫冷夜的本名星寒，他揉了揉眉心，看着那边跟冷汐颜针尖对麦芒，吵个没完没了的常璟黑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坐在他对面掂了一颗棋子正在深思的冷夜神色一震，不可思议地抬头去看黑域教主程思君。
“师傅你这是想撮合他们俩的意思吗？”
“嗯！当年你父皇跟我曾约定，如果生儿子就结为异姓兄弟，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为夫妻。”
程思君说到这，眼眸微红，轻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安冉她没能成功逃出来，不然的话，你们的孩子比楚寒还要大。”
冷夜沉默不语，这事儿随着师傅年纪大了，三天两头都会提起。
冷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态，是庆幸，还是遗憾。
庆幸的话好像有点不知好歹，师傅为了大业鞠躬尽瘁。
说遗憾吗？好像并没有，他对安冉并没有多少感情，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而且安冉的形象在他心中非常的模糊。
以前的事他只能隐约想起那个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女孩，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跟师傅有点像。
师傅那浓眉大眼的俊朗样貌作为男人可以称得上帅，但长在女孩子脸上就有点点粗犷了。
不过，如果安冉还活着的话，他还是会信守承诺，娶她为妻。
“如果常璟愿意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冷夜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这祖辈的约定，常璟那臭小子不愿意也得愿意。”程思君蹙眉。
找回来第一天，他很开心，然第二天就被常璟烦死了，要么不上来，一上来就死缠烂打要他将曦月丫头许给他。
程思君听得耳朵要起茧了。
如果不是怜惜他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这会儿铁定吊起来打上一顿。
他程思君的儿子不懂武功，不懂谋略也就算了，还特么天天不思进取，才十五岁就吵着闹着要娶个比他还大的妻。
念及此，程思君面色有些差，阴鸷的视线落在那个跟汐颜公主针锋相对的臭小子。
正对冷汐颜吹胡子瞪眼睛的常璟背脊一寒，一股凉气从脚底心涌上心头。
他纳闷地转过身，去看那两个在树下下棋的人，就看到自己父亲那双阴鸷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常璟神色一僵，说实话，他还有点怕自己的父亲生气的模样。
“小子你过来。”程思君朝常璟喊道。
常璟缩了缩脖子，有些惴惴不安地朝程思君走去，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父亲。”
看着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程思君一阵的心烦，尤其是在人家的儿子冷夜的衬托下，他更是心烦气躁。
常璟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他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走到程思君旁边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吊儿郎当，笑嘻嘻地对程思君说道：“父亲找儿子过来什么事？”
程思君蹙了蹙眉，看着面前这张笑起来跟沁儿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心情不由的变好了些许。
他捻着棋子，轻轻地摩挲，挑眉：“你现在是真的想议亲了？”
闻言，常璟眼睛一亮，惊喜地道：“父亲，你是想通了，同意我娶曦月姐姐了？”
“爹，你让我娶曦月姐姐，儿子我就跟爹你学武功，学谋略，儿子肯定会好好学，给爹你长脸。”
说着，常璟上前给程思君捏起了肩膀，顺便发了个小誓言，“爹，儿子肯定不会学的比冷夜大哥差。”
程思君面色稍缓。
不过，要他同意自己儿子娶曦月丫头，他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不说曦月丫头年纪比他大，而且还带着个孩子，就说曦月丫头是冷夜的意中人。
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娶，跟太子殿下抢妻，这不是脑门抽了吗？
程思君冷哼一声，“天下姑娘家这么多，又不是只有曦月丫头一个姑娘家，不，她还不是姑娘家，她有个三岁的儿子。”
“不是曦月姐姐，我不娶。”裂开嘴笑的正开心的常璟笑容一收，立刻停下手中捏肩的动作。
“我看你跟汐颜年龄相当，而且当年你还没有生出来的时候，我就和她爹就定下了娃娃亲。”程思君沉声道。
“你们定的娃娃亲，我是不认的。”常璟立刻出声反对。
“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随你心意想娶谁就能娶谁？”程思君抚额，他知道常璟会反对，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常璟怒吼道，“你从来没有养过我，你没有资格替我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程思君一拍桌子：“混账，你不想娶也得娶。”
常璟从小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虽然他们家很穷，但五个哥哥都是把他放在心尖上疼。
哪里会吃程思君这一套？
当然在不知道黑域教主是自己父亲的时候他会怕，但那也是怕而已。
那种逃的远远的怕，但这一会儿是自己的父亲，那点点怕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常璟梗着脖子，寸步不让，“我就是不娶，要娶你自己娶。”
“你这个孽障。”程思君脸色更难看了。
他都四十岁了，让他娶人家才十五岁的黄花大闺女，尤其是这个黄花大闺女还是先帝的掌上明珠，这成何体统？
常璟在乡间长大，荤话听过不少，这会儿灵光一现，“爹你老当益壮，正好可以让那个小丫头给你生上十个八个的儿子，你想让你儿子娶谁就娶谁，别把主意打我身上。”
说完就跑的比兔子还快，边跑还嘴里边念叨：“老牛吃嫩草，梨花压海棠……”
程思君更气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捻着棋子的手一抖，只听“吧嗒”一声，棋子掉落在棋盘上，把一局已经分出胜负的棋局给砸乱了。
程思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满腔的怒火，生怕自己忍不住上前给他一巴掌。
冷夜轻蹙眉头，师傅他们父子俩除了第一天是父慈子孝，接下去每一天都是鸡飞狗跳。
***
常璟顽劣，从小没有人管教，当然这也不能去怪常灏，常灏那时自己才多少岁，能把他健健康康地养大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师傅呢，望子成龙，迫不及待的想让常璟成长为文武双全，跟他自己一样。
***
常璟一路气哄哄地走下台阶，他是越想越气愤。
这个爹是不是脑门抽了？
冷汐颜那个臭丫头，一：没有曦月姐姐漂亮。
二：脾气也坏，心肠还歹毒。
这样的姑娘他是打死都不会娶的。
不过看爹那神色是打死也会让自己娶的，这该怎么办？
偷溜吗？但是他舍不得曦月姐姐，不想跟曦月姐姐分开。
他知道只要他离开，那个萧公子，还有冷夜大哥肯定乐开了花。
不行，不行，自己绝不能离开曦月姐姐半步。
但是爹他？
真是够麻烦的。
常璟正皱眉想着，他后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脸色一沉。
“臭小子，刚才师傅叫你过去干嘛？”冷汐颜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常璟顿住脚步，冷眼看着冷汐颜，本来他就不喜欢冷汐颜，这会儿他爹要他娶冷汐颜，那就更不喜欢了。
他不耐烦地道：“冷汐颜，我是不会娶你的，你不要有事没事就在我眼前晃。”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冷汐颜神色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顿时怒了，“谁要你娶？”
常璟一听冷汐颜也是不乐意，松了口气，沉声道：“冷汐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
“什么关不关你的事？臭小子，你吃错药了吧？”冷汐颜一头雾水，皱眉看着面前这个少年。
常璟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我不会娶你的，随后又一句不关他的事。
“冷汐颜，我想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吧？”
常璟难得听到臭小子三个字没有暴跳如雷。
“这不是废话吗？”冷汐颜翻了个白眼，这小屁孩肯定吃错药了。
平素一碰面就能吵起来的两个人第一次没有针锋相对的吵起来。
“冷汐颜，我爹说他和你爹替我们俩定下了娃娃亲？”常璟看着冷汐颜，深深的吐了口气，“这是真的吗？”
“这个好像是真的，师傅以前说过。”冷汐颜想了想，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前段时间自己及笄，师傅看着自己一劲的叹息，说可惜他女儿和儿子都没能活下来，不然的话可以亲上加亲。
常璟神色不虞，冷声道：“冷汐颜，我是不会娶你的。”
闻言，冷汐颜当下就炸毛了，“我也不会嫁你的，就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我眼瞎了才会看上你。”
被冷汐颜嫌弃，常璟的脸如泼墨一般阴沉，但又带着些许的侥幸。
幸好冷汐颜不喜欢自己，不然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以爹那个性肯定会强逼自己娶。
想着，常璟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等等，
自己说不娶，爹会被气炸，但如果是冷汐颜去说不嫁，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思及至此，常璟开口道：“那是最好不过了，那麻烦你去跟我爹说一下。”
“干嘛要我去说？你不能去说吗？”冷汐颜双手叉腰，不悦地说道。
“我说我爹不会同意的，你去说，搞不好他会同意。”
“有什么好处吗？”冷汐颜眼珠子转了转。
常璟没想到冷汐颜这么快就答应，沉默些许，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那日跟你们在一起的男子是什么人？”
“他跟曦月师姐什么关系？”
“还有他多大了？有没有娶妻？”
冷汐颜一口气说完，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常璟，淡笑道：“你告诉我了，我就去师傅那里取消婚约。”
“就这？”常璟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臭丫头会提一大堆不切实际的要求，原来就这么一点。
“嗯！就这，”冷汐颜点点头。
常璟皱眉看着笑盈盈的冷汐颜，消化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这么想知道萧公子的信息，难不成你看上他了？”
冷汐颜爽快地点点头，嘲讽道：“看来你也不笨吗？”
常璟脸色更难看了，被这样华丽丽的嫌弃，他心里很不爽，一点都不想告诉冷汐颜关于秦寒羽的一切。
但转念一想，有冷汐颜缠着秦寒羽，那秦寒羽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缠着曦月姐姐。
而且自己还可以如愿以偿的退婚。
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常璟想到这，压下心头的不悦，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顺耳一点，但哪知一出口嗓音又冷又嘲：“冷汐颜，我没想到你居然跟你那些师姐一样是好男色之人。”
话一出口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