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言原先这么说，只是为了逗逗云逸雁，装下深沉，却没想到对方听完他这句话之后立即开口——
“你答应了桑梧洺什么？”
“嘎？”谢妄言动作一顿。
不是吧，这修真界里的人都这么聪明吗？
也是，他自我安慰，毕竟各个都比他多活了几百年呢。
虽然桑梧洺那儿也没说这事是秘密，但谢妄言总觉得似乎不应该大张旗鼓，他又担心这城中有金家的奸细，只能含含糊糊道，“是答应了一些事情。”
云逸雁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见谢妄言神色中没有任何勉强，只是透露出些许为难，便明白了对方大约是出于自愿与桑梧洺达成了某些交易。
但或许涉及隐秘又或者二者的计划，并不太适合对自己和盘托出。
他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你小心行事便行。”他又想到什么补充，“如果离开花仙城之后，你还愿意与我一起去百花门……那到时候再重做约定。”
他猜测自己这番坦白之后，即便谢妄言原谅了自己，心底大约也有些芥蒂。
可若是让他回到当下的情景，他还是会这么做。
说到底，他对修士们确实无法完全相信……
谢妄言这儿还不知道云逸雁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连俩人分道扬镳时候的话都想好了，他正盘算着离开花仙城之后，自己不仅能够加入百花门，收集到第三个图鉴。
还能一举收获桑梧洺这样的“小弟”，实属龙傲天的面子和里子都收获了。
在花仙城耽搁的这些时间，实属不亏，美滋滋。
“我当然要去百花门。”谢妄言理所当然，“我说了，我想加入百花门是真的。”
但还有一件事，他心底也在计较，那便是昆仑那儿与孟修言——先前姜鹤鸰那儿似乎看中了化名周轻的晏卿洲，同时也给自己发出了邀请。
说的便是孟修言这个人。
谢妄言现在怀疑孟修言不是有一个穿书的，就是重生的，否则怎么能这么精准预测未来？
这世界里已经有了一些来自地球的穿越者，那再多孟修言一个也不多。
谢妄言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姜鹤鸰那边的意思，以及孟修言是否对自己有敌意……毕竟原着里这人死得太早，只作为孟家陨落的天才，暗示了一下大家族的斗争是如此残酷，即便是被看好的天才，也说不定就会突然跌落境界，从而变成一个废人。
“……你对昆仑那儿知道多少？”谢妄言想到这儿，便决心问问云逸雁这样的土着。
“昆仑？”还没从谢妄言依旧要去百花门的欣喜中回神，云逸雁便又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
他疑惑，“我对昆仑知道的当然不多……”
昆仑剑宗，无上昆仑，可以说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谓是第一仙门。
不仅有作为飞升之下第一人的姜鹤鸰，更有数不清的大能修士与天资卓绝的年轻修士……百花门作为一个小门派，平日里都见不到一个昆仑弟子，当然没有任何了解。
“那……那谁呢。”谢妄言不敢直接说姜鹤鸰的名字，只能暗示。
“谁？”云逸雁皱眉。
谢妄言比划了一个使剑的手势，紧接着又假装摸了下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摆出一副老者姿态。
“？”云逸雁这下是真的困惑了，他不记得昆仑有什么老者。
谢妄言最后也是急了，他也不管姜鹤鸰能不能听见，直接喊了他的名字，“我说是姜鹤鸰。”
“……”云逸雁听到那名字的瞬间，下意识想让谢妄言停下，
虽然外界对姜鹤鸰都是正面评价，且这位剑仙已经多年闭关在择天峰顶部，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小修士说了下他的名字，就关注到了这远在千里之外的花仙城。
但或许是某种忌讳在，修真界的众人还是尽量避免提到这些大能修士。
“我对那位……当然也不了解。”云逸雁有些时候真不明白谢妄言在想什么，怎么思维能够如此跳脱。
他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怎么可能与那位人物有了解。
即便是晏家又或者叶家那样的顶尖世家，因为姜鹤鸰已经闭关多年不见外人，大约他们也无法得知与这位大能相关的信息。
“但他并非白胡子老头。”
百花门里都是美人，但逍遥门总说，吹捧现在这些修真界美人的，是没见过姜鹤鸰。
——当然，这话逍遥门在一盏茶的功夫后就收回了。
因为无数飞剑把逍遥门口的大门和石兽都扎成了筛子，谁都知道这是昆仑的警告，不可妄议剑仙。
谢妄言听到云逸雁的反驳，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玉牌里听到的声音。
有些清冷，确实不是老头子的声音。
谢妄言发现云逸雁似乎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提起这样的大人物，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说，因为我认识一个人说能预知未来，而我，你的兄弟正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吧？！
……
“姜鹤鸰。”
姜鹤鸰听到这个声音时，正在与自己对弈。
像是没想到会有人直呼其名一样，他捏着棋子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世人都知道，不能直呼大能修士的名字，否则会被对方的神识察觉。
而姜鹤鸰在渡劫之后，几乎再也没听到过旁人直呼自己这个名字。
提到他的时候无非是“师叔祖”又或者是“剑仙”。
他穿着白色长袍，一头雪发，整个人仿佛冰雪做成的，然而脖颈到指尖都有仿若经书一样的黑色刺青，背云拖曳在他身后，坠着他曾猎杀过的妖丹。
先祖说他杀心过重，要他修身养性，肩负起昆仑大业。
姜鹤鸰捏着手中的黑子端详了片刻，那声音充满了活力，人也是他要认识的人，自己给他的玉牌在进入小秘境之后就没了消息，他便知道是被对方扔了。
就像他对孟修言说的。
既然对方在他已知的未来里，总会来昆仑，那早一日晚一日，早一年晚一年，于他来说区别都不大。
但有一事，他总觉得与对方有关，那事发生之后，对方恰好进入了小秘境里。
姜鹤鸰原先想着等时机到了，对方自愿来昆仑的时候再说，但最近却觉得，自己好像也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黑子，身侧的茶盏里，出现了谢妄言与云逸雁说话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