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了，急得直抓耳挠腮，大汗都出来了：“是……是星语姐……星姐她喝醉了，我……我发誓，我没有想趁人之危……”都结巴了。
这感觉，就好像读书的时间，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了一个现形。
秦深其实有看到，这少年的确没有轻薄陆星语，他挺正人君子的——若换作是他，哪会放过这个机会。这孩子假以时日，是能被调教成好丈夫。
如果陆星辰想让这小孩子当姐夫，嗯，虽然他不大喜欢，想到以后这人要成为姐夫，心里就觉得别扭，但是，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那丫头，古灵精怪的，她既然有这么一个方向，可能她当真有什么预见。
“你出来一趟，我有话同和你说。”
他退到外面的走廊。刚刚，他从楼上下来，只是正好听到这房里有动静才过来看看的，不曾想竟看到如此暧昧的画面，正好，他也找和他说几句话。
桑商忙出去，顺手把门给合上了。
面对秦深这样一个成熟有地位的大老板，桑商很有点手足无措，就怕他误解，然后明天同陆星语说，到时，陆星语误会了，再也不理他，那他就惨了。
“刚刚的事，请……请秦大哥别和星语姐说，我……我真的没有……”
“你别紧张。我要和你谈的不是这事。”他自然有感觉到这小子的紧张，便安抚了一句——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那是……什么事？”桑商愣了愣。
“我听星语说，你要离开腾跃是吧！”秦深要说的是这件事。
桑商点头，“是。”
“这件事我来解决。但你得接受一个任务，我才会帮你这个忙……”秦深提了一个要求。
桑商大喜过望：“什么任务，请秦大哥吩咐，只要能离开腾跃，我什么都答应。”
“从明天开始，你要接受体能训练，想要做陆家的女婿，你得有足够的身手。陆家得罪了人。未来，你得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保护好陆家每一个人。和我一起。你能做到吗？”
秦深想过了，既然这人要做陆家的女婿，就得有能力守护这个家。人多力量大。所以，往后，陆星语管着桑商的事业发展，而他得培养他的武力值。他总难免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我能……我当然能。”桑商很惊喜，想不到就连秦大哥也认可他。
“行，明天开始，我让左平找你每天练三个小时的基本功……其余时间，你就用心在你的创作上。你的歌唱得不错，总有出头之日……加油……”
“嗯。谢谢秦大哥……”桑商深深鞠了一个躬，显得特别的有礼貌。
“行了，不用这么客气。睡去吧！”
“哎。”桑商憨憨地笑，感觉一切太不真实了。
秦深噔噔噔走下去，想去找陆星云聊聊，却发现楼下客厅没人。门是开着的，有说话声自门外头传进来。
他悄悄去一探究竟。
屋檐下，陆星云托着腮膀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星星，关莫陪坐在边上，侧着头，时不时地瞅身边的女子一眼。
陆星云平时是很冷静的，但今天喝了一点酒，说话透出了一种少见的女性娇柔：“好美，我最喜欢看星星了……”
那语气，似吟似叹，很是温软。
关莫问平时是不大废话的，也不喜欢搭理无关紧要的人，除非是秦深吩咐的事，他才会倾尽全力去完成。
像今天这样，陪坐一个女人身边，那是绝无仅有的事，而且他还搭上了话：“为什么喜欢看星星？这里面有故事？”
陆星云轻轻叹了一声，又自嘲似地笑了笑：“都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虽然我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希望这是真的。”
关莫问：“所以，你想和死去的谁说话？”
陆星云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想和大哥说话，和陆爸说话。陆爸让我有了一个家；大哥……大哥是我榜样……十年之前，我们有一个温暖的家。”
秦深目光一深，心下暗暗叹息：原来陆星云这么多年没谈恋爱，是因为凌烽……少年时，他就觉得陆星云看凌烽的眼神不太一样，那时，他也不太懂所谓的儿女情长，如今懂了，才明白那叫做：暗恋。
暗恋，从来是这世上最苦的滋味。关于这点，他最有发言权了。
“你喜欢你大哥。”关莫居然一眼看穿了。
陆星云吓得猛得转过了头，吃惊直叫：“你……”
“可你大哥喜欢陆星辰。”关莫一字一顿再次揭破，“现在陆星辰嫁给秦先生，你心里是不是挺高兴？不过，陆星云，凌烽死了，你也该从你的暗恋当中走出来了。这世上又不是凌烽一个男人。”
“我的事，关你屁事……”
陆星云忽然很生气地站了起来，狼狈地要走，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把她的心事看破过，今日怎就被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给看透了呢？
手却被关莫经拎住了，“一个人只有一个一辈子，你想把你的余生都用在思念一个已死的人身上吗？”
“那又如何？”陆星云甩开了他，“你管得着吗？”
她跌跌撞撞往里进，看到秦深就站在门口处。
“我有事找你。谈谈？”秦深说，瞟了一眼跟进来了关莫，“阿莫，你到附近开个房休息去吧……明天来接我。”
如果他没猜错，关莫看上陆星云了。
唉，他突然有点烦，娶个老婆是最小的，他很吃亏啊……关莫若配陆星云的话，倒是很配，一个沉稳，一个干练。只是这两个都冷静理智，能产生火花吗？
看陆星云这光景，对关莫并没什么想法。
“是。”关莫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陆星云进屋，坐到沙发上，捏了捏发疼的额头，压下刚刚早上来的烦躁，问：“你找我什么事？”
秦深把房门关了，来到她对面坐下，“聊一聊你是怎么发现岳父之死和东方神有关的吧。陆家一直被人监控着，查清当年车祸，把幕后之人连根拔掉，是唯一能保陆家的法子。今日，我祖父不允我举行婚礼，另一个原因就是：制造当年车祸的人，极有可能因为我娶了星辰，而危及我秦家……”
“怎么危及你秦家？”陆星云头晕晕的，不明就理地问。
“如果他们拿了星辰，或拿下陆家任何人来威胁我，请问，我是帮还是不帮？”秦深简单做了一个假设：“比如之前，你被东方家拿住了，若不是我出手，你觉得你下场如何？”
陆星云听明白了，心下一阵骇然，面色顿时惨淡，可心里却升起了另一个想法：“所以，你们秦家极有可能知道害我陆爸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直在查……”他实话实说。
“可你为什么要查我陆家的旧案？秦深，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一直是在处心积虑地接近我们陆家？”陆星云拧起秀眉，“既然你知道娶我妹妹，就会惹上麻烦，为什么你还要一意孤行？你对星辰到底是什么企图？”
“因为喜欢，因为情难自控。”秦深答得干脆，“致于为什么会喜欢？你不用问。我也不会回答。查陆家旧案，自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可这理由，我现在不会说。你只需要知道，我对陆家没有恶意，对于星辰没有目的。我，值得信任……”
喝了酒的陆星云，大脑本就乱，现在更乱了，太多地方解释不通，却又得不到答案。
“说吧，你在岳父那本画着佩奇的记账本上发现了什么，才开始怀疑东方家的？”秦深把话题绕回到这件事上。
陆星云想了想，犹豫再三，终于和盘托出：“记账本是有封皮的。我在封皮里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话……”
“什么话？”
“东方家，黑帮，分据点，然后是，东方家下面有一个‘？’，黑帮下面是：商圈，缀三个字：分据点。两个分据点用了两个大括号联起，写了三个：大老虎（?）”
陆星云一边回忆，一边说：“起初，我不懂，后来，我隐约明白了：父亲在查一件事。这件事，有一个政坛大老虎控制着两大势力，一股势力是由东方家牵头，一股势力由一家大公司牵头，他们涉及黑白两道。可具体他们在交易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想，父亲的死，应该是得罪了某个大势力……所以，在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悄悄追查这件事……关于陆爸的死，我始终有太多疑团……”
原来如此，秦深明白了，其实这个“？”，早十年前，凌烽已经知道，所以，他才会假死，潜到了齐家，为得到齐家信任，一潜便是这么多年。
“除此之外，你有在那本记账本上有什么其他发现吗？”秦深再问。
“有一张照片，但不是从父亲记账本里找到的。父亲藏在床底下的暗格里。上面写了一行字……”
陆星云爆出一个新信息。
秦深眼皮急跳，问：“什么字？”
“英灵永存。耗子，来生再做好兄弟。”陆星云一脸古怪，“照片上，有两个男人勾肩搭背。一个是陆爸，一个是陌生男人。”
耗子？
这名字，他曾在老贾那里听说过，那是陆中海发展的一个线人，有些情况正是耗子提供的。但据说，陆中海出事之前，这个耗子就失踪了。在他们的理解当中，失踪就等于被灭口。
“照片呢？”
“在楼上。”
“给我看看。”
“好。”
两个人上了楼。
陆星云从自己房间抽屉的暗层内取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笑得憨憨的，个头比较小，可看上去很阳光，正是那耗子。
秦深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我知道了，你把这照片藏好。早点睡吧！”秦深退了出来。
陆星云把照片放回原处，关了门，倒在床上，人越来越晕，心里越来越困惑，相信秦深，这做法正确吗？
她不知道，头疼死了。
*
秦深回到房间，发现陆星辰睡觉不老实，半个人都垂在床边边上，忙去把人给扶正。小丫头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他坐在边上，失神地看了一会儿，微一笑，继而远程进入自家公司的人脸识别系统，把照片里的人拉进搜索栏。他的智能识别系统可以说是当今最先进的系统。这是他为老贾他们做的，最近才和官网联接上，现还处于调试阶段，以后可以替代公安系统现在使用的系统。由于还没交付，而且他在其中做了手脚，所以，他有登录搜索一切人口信息的权限。
搜索了一会儿，系统跳出了一个匹配的信息：昊志南，男，35岁，东方会所经理。
没错了，这人就是陆中海发展的线人无疑了。
他想了想，给关莫打了一个电话：“有个人，你悄悄查一下。昊志南，十年前是东方会所经理，后来失了踪，查他生前和谁有过交集。”
“好。”关莫答应。
“阿莫。”他突然想八卦了。
“嗯？”
“你和陆星云有故事？我猜你很早就认得她了吧！”
“我忙去了。”
不想回答？那他就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关莫也有。
“行。”
秦深把手机往边上一扔，转头看着媳妇，心头一片柔软。
这是他一直想享有的岁月静好，只是，只要不把那个幕手黑手抓出来，这些静好的时光，总会被破坏怠尽的。所以，他必须将他们一一绳之于法，否则，他的下一代也会被这帮毒瘤，整得无片刻安宁。
自陆父潜伏开始，至今二十余年了，那些人逍遥法外这么久，势力只会越来越庞大，想要连根挖起，绝非易事，可必须要成功，才不枉费这么多年追查。
他将心爱的她搂进，闭上眼，心志弥坚。
*
天亮，秦深醒了，陆星辰还睡得沉，他亲了亲她，人懒懒地发了一会儿呆，转身拿手机时，看到关莫发了一条短消息进来：“我来了，资料查到了。”
秦深忙起床，却惊醒了陆星辰。
“还早，再睡一会儿。”他哄了一句。
陆星辰闭上眼继续睡。
秦深一笑，心头一片柔情，悄悄出了房，先去洗了一把脸，然后下楼。
此刻，是清早五点左右，楼下各房都还在睡，非常安静。他翼手翼脚出了客厅，来到园门外，看到关莫就站在花坛边上，那只被陆星辰逮来的野猫，则趴在围墙上，正在好奇地张望。
“查到什么了？”他问。
关莫转头：“昊志南是薛宁的同学，亦是楚虹的远房亲戚。昊志南颇得东方家信任。生前和常志鹏，还有薛宁有所交往……然后，我又调查了一下薛宁，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