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钩我没见过。”
李清愚摇头，目光直视老头。
“不过，我见过你，见过你好几次。”
“哦？小友见过老夫好几次，确定不是认错人了？”老头笑盈盈的捋了捋胡须。
他正是自昆仑逃脱的姜子牙。
本来他准备回玉虚宫，却忽然心有所感，干脆离开昆仑，来到了人族。
他总觉得....
身在人族，比在玉虚宫的庇护下还安全。
虽然这个想法十分荒谬，玉虚宫为圣人道场，足足十二位顶尖金仙坐镇，人族这边说不定连一位金仙都拉不出来，可最终，姜子牙还是决定相信自己。
此刻，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小男孩牵着驴，姜子牙又来了感觉。
这小男孩....不简单。
交流交流也无妨。
只不过没想到小男孩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其惊异不已。
他见过？
他可不是老年痴呆，见过这小男孩的话，没道理想不起来，更别提见过好几次。
“没认错。”
李清愚伸手，拿起姜子牙放在一旁的鱼竿，左右打量。
“你是姜子牙吧....”
“前段时间在昆仑山，我们见过一次，一千多年后，我们也见过两次。”
听到昆仑山三个字，姜子牙心中一震，脑后有些发凉，但更令其惊愕的是....
“一千多年后！？”
姜子牙能清晰感应到....
这小男孩，没撒谎。
那种淡淡俯视世间一切的目光，绝对是不屑于撒谎的。
“一千多年后，我们在哪见过？”
不知为何，姜子牙特别想知道小男孩口中会说什么。
“在哪见过？”李清愚像是转笔般，手指微动，试图将手中的鱼竿转起来。
“让我想想....长安见过一次，北俱芦洲见过一次？”
“你还送给我一把报废的打神鞭呢，可惜我用不上。”
李清愚眸中带着淡淡怀念。
明明过去了许久，可对他来说，记忆还挺清晰。
“长安，北俱芦洲。”姜子牙试图豁达的笑笑，表示小男孩的演技骗到了他，但还得练。
只是....
他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把刀，一把将洪荒天地撕裂的刀。
一把....
令洪荒毁灭，重启的刀....
“盘古开天....不不不，不是盘古，不是盘古，她是谁！？开天的是谁！！？？？”
“女娲造人....不，也不是女娲，是女蜗，女蜗啊啊啊！！”
“长满，长满无数脖子的女蜗！！！”
姜子牙的眼神逐渐混乱，嘴巴哆嗦，说着别人听不懂的絮语。
李清愚却听懂了。
“哦？”
“没想到....你，还是你。”
“上一世的真灵并未完全泯灭么....如此说来，其他人呢？”
李清愚并未为难姜子牙。
来到水谭边，靠驴而坐，抬起姜子牙的直钩老竹竿。
眸光微动。
顿时，老竹竿自枯黄变得青翠欲滴。
李清愚要钓鱼，自然不会用普通的竿。
【青竹竿（+）：百钩百中，大罗之下，无法挣脱。主动技能：半神级插钩术。】
一万点，简简单单的加了。
对如今的李清愚来说，虽然要等分身们帮他把苍白点数抬到一亿，触发技能体验卡与补完选项，但节省，也没什么必要。
一万两万的点数，甚至连零钱都算不上。
“富裕了啊....”
李清愚轻声感慨。
虽然这青竹竿的技能有些鸡肋，可加都加了，好歹用用。
于是，李清愚随意一甩竿。
嗤。
姜子牙的呢喃，顿时停止。
李清愚眨了眨眼，看向了身侧不远，被自己甩出的直钩，刺入脑门的姜子牙。
“呃....这破竿，究竟是用来钓鱼，还是用来杀人的？？？”
李清愚真没想杀姜子牙。
又没仇，姜子牙实力还低，杀了有什么意思？
人会特意踩死路边的蚂蚁么？？
“看来，这是你命中定数啊！~”
感受姜子牙的生命，在他无意中使出的半神级插钩术中，极速凋零。
李清愚叹息一声。
随手一弹。
刹那间，一朵稻苗自死去的姜子牙脑门盛开，没一会儿，姜子牙的身躯枯萎。
原地，结出一株闭目沉睡的稻娘。
“生死循环，想必你已看开，放心去吧。”
李清愚轻声道。
继续甩钩，钓起了鱼。
这次有了经验，倒没甩到稻娘头顶。
没过几秒。
水波荡漾，一条锦鲤浮出水面。
同样的，锦鲤被直钩刺入脑门，落到岸上时，已经没有了声息。
“什么破竿，只能钓死鱼？”
李清愚不信邪了，继续甩钩。
不过就在这时，不远处，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急速绽放。
其中，一道朦胧白影端坐。
“嗯！？”
“不是说了不联络的么？”
李清愚抬了抬眉。
他没想到，他的触手分身居然主动联系他？
“本体，岁岁被攻击了，需要我们出手么？”来者正是繁荣完梅山的慈航道人。
她的触手，感应到了孔宣对岁岁的出手。
虽然清楚岁岁不会轻易出事，但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禀报本体。
岁岁的事，由本体定夺为好。
“岁岁被攻击？”
李清愚倒没什么意外。
这个世界又不太平，被攻击多正常？
“岁岁死了么？”
李清愚刚钓鱼呢，还不想动。
“没死，不过只剩头了，对方是掌握五色神光的孔宣，疑似斩三尸强者，此次出现的，乃半圣甚至化圣级的恶尸，正试图炼化岁岁的脑袋。”慈航道人如实禀报。
“只剩头？”
“只剩头，你才来告诉我？”
李清愚抬杆的动作一顿，轻轻举起右手。
刹那间。
无数黑红触手自荷花中心的虚影中飞出，于李清愚手心汇聚。
“本，本体....”
慈航道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丝丝惊恐。
但，却无法阻止力量的跌落。
明明只是一道灵力幻身，却在李清愚的汲取下，仿佛将他全部的法力，全部的生命，全部的灵魂都抽了过来。
甚至令慈航道人远在西方灵山的本体，急速衰弱。
“慈航，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李清愚轻声询问。
“本体，不怪我，你给我的命令是维稳洪荒，我做的够好了，岁岁的事真的与我无关，我看到她的时候只剩头了，我这才赶来告诉你的。”慈航道人真的慌了。
虽然她是分身，但也是侵占了原本慈航道人身躯形成的分身。
在李清愚选择断开与分身的联系后，她早就生成了自主意识。
她。
不想消失。
真的不想消失。
明明错的不是她，她还一直在给本体擦屁股，她凭什么消失！？
“我没说怪你....”
李清愚摇了摇头。
“我只是说，你长得很像我的故人。”
“让我看看....”
李清愚简单翻阅了下慈航道人的记忆。
反正稻娘的疯狂都触及过了，李清愚已经摆烂。
“呵呵呵....你们不想消失？还想等我睡觉？？”
“本体，我们错了，错了！！”
慈航道人虚弱的求饶。
“没事，没事....”李清愚凝视着手中的黑红触手团，几秒后，挥了挥手，令其回归慈航道人的身躯。
“你们任务完成的挺好，至于这些小心思，无所谓。”
“我确实想睡觉。”
要是以前的李清愚，这些有了自主思想的分身肯定得换掉，乃至全部炼化。
可现在....
有些无聊的他，觉得挺有意思。
“你以后就叫观音吧，对了，既然叫了这个名号，你可得好好找找....如今的世界，还有没有观音的痕迹。”
“想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知道。”观音赶忙回道，“岁岁那边....”
“别管了，与你无关，完成自己的事。”
李清愚继续甩钩。
刚才一瞬，通过观音的视野，他看到了被炼化的岁岁。
同样感觉到了....
岁岁仅剩的脑袋内，正发生的细微变化。
“盔盔....”
“我的好大徒....是你么？”
李清愚眼神恍惚。
仿佛看到了曾经那满脸病态，却对自己极度依赖，甚至愿意驮着他西行的倩影。
他....
唯一的徒弟。
.........
七彩筋斗云悬停高空。
只不过此时的它，被五色神光笼罩，看上去白白少了两种颜色。
筋斗云之上。
孔宣举着被五色神光炼化中的头颅，面色淡漠。
“还挺难炼呢....”
“头难炼，头盔也难炼。”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可小觑。”
“可惜，不该出门的。”
孔宣轻声感慨。
他能感觉到，随着时间推移，手中头颅有了些融化的趋势。
趁着有些空闲。
孔宣干脆唤醒了殷寿与米六。
“与我说说，这小女孩的来历。”孔宣晃了晃手中的脑袋，注视着自苏醒后便浑身颤抖，呆呆望着岁岁头颅的殷寿与米六。
见两者还在发呆，孔宣散发出一丝威压，顿时令殷寿与米六面色惨白。
但下一秒。
米六却忽然爆发。
“敢杀岁岁，我和你拼了！！！”
说话间，径直向着孔宣冲去，试图抢下岁岁的头颅。
殷寿惊呆了。
这猴子....这么猛的么？？
你这冲上去有胜算么你就冲？？？
还有，你俩什么关系，平时也没见你俩这么好啊....
米六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冲。
但是....
看着岁岁只剩头颅的模样。
一想到他们都是被红采荷收养的孤儿，相依为命的孤儿，他就十分愤怒，仿佛看见了自己以后的下场。
他，真的愤怒，怒到发狂。
可惜....
实力，不会因愤怒改变。
随着嘭的一声轻响，米六的身躯血肉分解脱落。
还未等米六冲至殷寿身前，便成为了一具只剩头颅还保留着血肉的骷髅，瘫在地上，骨骼堆积，宛若荒野坟头。
“好了，看来他不想说。”
孔宣看向了殷寿。
“现在，你告诉我，她叫岁岁么？她....来自哪里？”
孔宣十分好奇这小女孩的一切。
“她，她.....”
殷皇子看了眼仅剩头颅的岁岁，又看了眼同样仅剩头颅的米六。
莫名的....
心中恐惧消散。
“我乃大商皇子。”
殷寿挣扎着起身，挺起胸膛。
“来，杀我。”
殷寿指着自己眉心，目光再无一丝畏惧。
他是皇族，他可以死，但不能怂！！！
“哦？”
孔宣有些意外。
“你们这些小孩子，都挺有骨气的么....”
“只可惜，你们遇到的我，是恶身，非善身啊，不然倒有可能放你们一马。”
孔宣耸了耸肩。
“既如此....”
孔宣再次举起手枪，直指殷寿眉心，口气温柔的问询道：“那我真杀了啊？”
殷寿冷笑一声。
既然决定不怂，他反而放开了。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嘲讽，一道更加温柔的女声，悠然回荡在筋斗云之上。
“不要胡乱杀戮好嘛，多浪费呀！~”
孔宣脸上笑意一僵，缓缓扭头，看向了手中举着的头盔。
其内的岁岁头颅，在五色神光炼化下，根本无法看清，孔宣能清楚感觉到头颅的融化，但也能清楚感觉到....
方才的声音，正来自于此。
殷寿也瞪大双眼。
心中只剩卧槽。
特么的....这都没死！？
就剩脑袋没死就算了，都被烧这么久了，还没死！！？岁岁你是特么王八精么？
“咦，你们都看我干嘛，看得人家好害羞哦！~”
头盔表面，微微泛红。
仿佛头盔内的岁岁，真的在害羞。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孔宣收起了玩闹的心思。
本以为的小戏虾米，调剂心情，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大鱼。他的五色神光炼了这么久都没死....孔宣已经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披着小孩子外皮的老妖怪了。
是在故意戏耍他，还是在给他下陷阱？
“我是，呜....谁来着？”
温柔的女声喃喃。
“啊，我想起来了。”
“我乃....咯咯咯。”女声笑得欢乐。
下一刻。
声音低沉，一字一顿。
“齐，天，大....圣！！！”
话落，筋斗云之上，竟响起了激昂无比的背景音乐，同时周边的云彩，诡异旋转，泛现流光，宛如七彩风暴。
就仿佛....
即将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