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走过来说，各位，菜都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入席？
钟云华说：“好！入席吧。”
除了小黑没上桌，钟云华这边带上马逸明有4个人，钱恒多这边3人，一共七个人，刚好齐齐坐了一个大圆桌。
张丽说：“钱总，这紫园的私房菜在北京也算是小有名气，今天我们定的是他们御膳厨的小席，您看有没有别的需要？”
钱恒多忙不迭地点头：“张小姐，我是客随主便，您定什么，我就用什么。不过，我还有句话，”钱恒多顿了顿，“难得来这紫园和诸位一聚，尽管让这御膳厨拿出最好的看家菜品，也好让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增长下见识，体验一下当年太后老佛爷用膳的滋味儿。哈哈。”
大伙儿都被钱恒多逗笑了。
张丽抿嘴笑道：“钱总，当年的大清皇帝吃一顿饭要120道菜，整一个儿满汉全席，我们7个人哪里吃得了。我们这儿订的是一个小席，24道菜，据说是太后老佛爷在清末国库匮乏时候定下的规矩。老佛爷说了，这叫守廉倡俭，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众人又是大笑，纷纷摇头：一个人吃24道菜还叫守廉倡俭，大清国不亡才怪。
钱恒多大拍马屁：“张小姐可懂得真多。才女一枚啊！”
马逸明想，钱恒多如果知道这24个菜要20万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钟云华说：“钱总，紫园的厨子祖上就是御厨，家传的手艺。当年还在人民大会堂干过主厨的，现在退休了来这里发挥余热。您要说体验一下大清皇帝当年吃饭的口味，那这个话紫园还当得起呢。”
钱恒多抚掌大笑：“那这一顿值！值！”钱恒多谈笑风生，绝口不问这顿饭的价格。马逸明看稀奇的好奇心顿时烟消云散，心里叹道，这也是个千年的老狐狸啊。
两个穿着碎花对襟青衣，一身民国风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开始上酒上菜，酒是珍藏版茅台。
女孩儿好像熟知规矩，把两瓶酒径直端到了钱恒多的面前，钱恒多拿过那两瓶茅台，一看年份，1980！哎呀，30年陈酿。
钱恒多微笑：“钟总，傅总，还有张小姐，认识各位可算是有口福了，这种珍藏版茅台说实话我只听说过，这会儿借您的宝地能有幸喝到这么好的酒，幸甚幸甚！”
钱恒多正要开瓶倒酒，旁边的女孩儿说话了：“先生，这30年的茅台不能这么喝。”
钱恒多一愣：“噢？喝茅台还有规矩？”
女孩儿笑笑地解释：“先生，喝老酒啊，得兑着新酒喝。老酒的香味休眠了，得用新酒唤醒，两边按四六或者三七比例调和，酒的香味儿才会更加清新。这两瓶酒啊，是给您看看，掌掌眼的。我们这儿一瓶酒6万8，可不能糊弄客人。”
钱恒多一拍大腿：“哎呀，是这样啊。我可学到了！哈哈。原来喝老酒还有这个讲究。哎，瞧瞧我这土包子……来来来，小妹，麻烦你帮我调和调和。”
小妹微微一笑，伸出纤纤素手把两瓶老酒拿过手，到一边调酒去了。
妈蛋，一瓶酒6万8……马逸明心说，这两瓶酒就干掉13万6了。剩下的钱还够买几头猪几头牛，且看这20万怎么个吃法。
菜慢慢上来了。马逸明大失所望，都是些青菜、豆腐、鲜鱼、肉脯、几样大菜一眼可见，是乳猪、小羊羔之类的……这能吃多少钱？
特别是那清水白菜，汤鼎里飘着几株黄黄嫩嫩的白菜心。马逸明浅尝一口，白菜爽脆可口，汤汁倒也鲜美，这恐怕也花不了几个钱吧？
钟云华笑眯眯地问马逸明：“小马，这清水白菜味儿怎么样？”
马逸明点头说：“好，挺好！”
“好在哪里知道么？”
马逸明笑道：“这我可说不上来，反正和吃一般的白菜不一样。”
钟云华和老傅大笑起来，钱恒多几人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也只好跟着笑。
张丽解释道：“这道菜啊，叫清水白菜，是国宴菜。别小看了哦，这汤汁是用母鸡肉、猪蹄肉、排骨肉的肉末研碎，加香料熬制后过滤的高汤。这白菜是不是煮熟的，是用这高汤淋透淋熟的。”
噢，马逸明和钱恒多几人都忍不住叹息，要这么说那真是小看这个清水白菜了。
“你们注意看啊，这嫩白菜上面很多细细的小孔，是牙签一个一个戳出来的。就是为了让这汤汁入味儿呢。”张丽嘻嘻笑了起来，“看出来没有？”
马逸明和钱恒多仔细看了看自己汤鼎里的白菜，还真是！
难怪这一顿要20万呐，马逸明和钱恒多微微摇头，挨一刀也值了！
小妹的酒调和好了，开始给各人倒酒。
酒倒满了，钱恒多立刻摇身一变把自己变成半个主人。钱恒多酒杯一举开场：“诸位，难得在紫园和各位一聚，托钟总和各位朋友的福份，当了一回皇帝。哈哈。所以这开场一杯，鄙人谨代表几个同僚向钟总、傅总、张小姐致以诚挚的感谢。来来来，干了！”
钱恒多一看就是个酒场老鸟，被他一番鼓动，众人齐齐举杯，气氛霎时间起来了。
马逸明一口茅台下肚，果然，30年陈酿的茅台搭上新茅台，香气大不相同，酱香味儿变得更为浓郁、清冽。马逸明好酒喝了不少，也是头回见识这种喝法，好了，又学到了。
钱恒多会来事，第一杯致谢之后，说按他们老家的规矩，开场得双杯，这有个名堂，叫“喜相逢”！意思是见面后好朋友必须开心、高兴。
钟云华和老傅酒量甚好，张丽也是个能喝的，一圈人在钱恒多的鼓动之下，开始你来我往地敬酒、巡酒。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马逸明也有样学样，学着钱恒多的样子巡了个酒，和钟云华、老傅、张丽、钱恒多几个朋友碰杯见面，喝得脸儿发烫。
酒过三巡。每个人脸上泛红，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双方不着调地扯了一些北京市面的行情开始慢慢进入正题。
老傅说：“钱总，您的这个项目报告书我们看了，大体上比较认同。认同的理由有两点。”
“一是这个项目符合国家总体战略布局，也符合中非共建‘一带一路’的整体思路，大方向上把握得很好。”
“二是钴铜矿属于国家战略资源，我们仅仅依靠国企去开拓市场还远远不够，民间企业参与是一件好事。这一点，钟总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
钱恒多朝着老傅竖立一个大拇指：“傅总高屋建瓴，您讲得太对了。我去非洲搞这个钴矿，就是要实现我们企业的社会价值。我也是个中国人呐，我爱国！我们要把钴矿运回国，加工成高合金材料和新能源电池配件，就是为国家做贡献的。这拳拳之心，日月可鉴！”钱恒多情真意切。
钟云华埋头吃菜，连头都没抬。
老傅笑笑，接着道：“钱总，您在报告里提到的，在香港开设境外贸易公司，设备配套、储运，国内炼矿厂的资质申请，这都不成问题……”
钱恒多和他两个部下对视一眼，脸上抑制不住兴奋。
“但是……”老傅摸了摸下巴。
听到但是两个字，钱恒多镇定地微笑：“但是怎样？傅总有话您直说无妨。”
“但是，贵公司在刚果金没有成功运营企业的案例。我们想知道你在那边的资源情况。毕竟在北京我们这边消息也很灵通。那边政策不稳定，社会动荡频繁。保证企业安全生产是个问题。”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一般企业起码要有个好几年的适应期，期间不少民间企业遇到过重大挫折，偃旗息鼓血本无归的情况也是有的……”
老傅话才说完。钱恒多哈哈大笑起来：“傅总，钟总，二位要担心这方面大可不必。我可以和两位交个底儿。在刚果金北基伍省和南基伍省到布卡武这个核心城市周边，我有很硬的人脉和关系。”
“鄙人去考察过那些地区，手头有整个刚果金钴铜矿详细分布情况报告，地质环境很熟悉。我本身就是做铅锌矿的，对矿业开发不陌生。”
“还有。我和当地的土王、军阀关系都很好。”钱恒多手指着身边那位穿西装的年轻人，“我一直没有机会和各位介绍，这位年轻人是我的助理，他还有一个身份。”钱恒多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这位助理，是当地土王的孙女婿！”
马逸明手一哆嗦，酒杯差点儿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