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央还是被匕首穿了肩膀倒在地上。
对方拔出匕首，凉凉地看着她。
季未央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讨人嫌过。
“跑什么？”
你都要杀我了我不跑，你当我傻子啊？
季未央想翻白眼，结果却流了一脖子的泪水。
“我妹妹想见你。”
季未央愣住了。
“未年！”
季未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看过去，那女孩虽然清瘦，但因为被保护的好，一身衣物也算干净，但最干净的是那双眼睛。
“央央，你能去帮我找下我的手链吗？”
“可以，哪里？”
“我们来的地方有一个水池，旁边的柳木树根。”
本来对她杀气腾腾的女童走了，季未央坐在原地，已经呆了。
早年的记忆很多已经很模糊了，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一直是她保护季未年，包括她自己也差点这么想，但从刚刚的对话种，她想起来，若不是季未年的带路和指引，她们怎么能每次轻而易举地找到水源和安全的庇护所？
季未年总会不经意的带她到最安全的地方，找到最容易击溃的对手，不着痕迹的将所有困难轻松避开，即便是偶尔自怨自艾，似乎也是在特定时刻。
特定的，季家人观察的时刻。
记忆越模糊，认知就越清晰。
“未年……”
季未年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递给她一方手帕。
“说会话？”
季未央眼泪又没法控制了。
季未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季未年叹了口气：“我和央央一同看到你，只觉得奇怪，央央以为你有危险，你只是看到她的起手就跑，我有些猜测罢了。”
最让她确定的，还是双胞胎之间的那种感应，虚无缥缈，却绝无错误。
“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么？”
季未央擦了擦眼泪，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点点头。
“我都二十六岁了，都要老了。”
“离开了这里多久了？”
“……十六年。”
十月互拥而生，十年相依为命，十岁便是生离死别。
季未年给她包扎好伤口，看着她的目光温柔，似乎在看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原来我不在央央身边，已经十六年了。”
季未央这下确认了不是这具身体的原因，而是有季未年的世界，她确实怯懦脆弱。
夜晚无声，噩梦依旧，梦魇重重，终究是她躲不开的劫数。
季未央捏着拳头，抿唇。
季未年低低叹了口气，再度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的手很暖，干净的，带着夏天不知名野花的淡淡的香味。
“央央，别哭。”
听着之前离去的人熟悉的脚步声回来，季未央忽然拉住她的手：“未年，别回她的身边了，跟我走。”
管那个人去死，季未年活着就好了。
只是十岁时候的小鬼，难道她过几天还能不是对手？她一定可以保护好季未年。
“我不回去央央会害怕的，央央还在等我。”
季未央自问用的力气不小，但季未年很轻巧的就拉开了她的手，递给她了什么，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笑着与她道，“央央，我离开后，不必为了我回来做什么。”
季未央愣愣地看着她，表情一如既往的迷惘，只有心一寸寸地沉下去。
她想捂住耳朵，但是不舍得不听她的声音。
哪怕明知听了会很难受。
“我希望我的央央如我所愿，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别被我的离开蒙住了眼睛，央央。”
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能。
所以未年当时明知必死，依旧回去佯装不知一切，懵懂问她，她们能否活下去？
她怎么回答的……
她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不肯早点结果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季未央。
手中的东西散发着热意，是她浑身上下浑身上下唯一还有温度的东西了，她下意识打开来看。
是两个热饼子。
——季未年一直将它们揣在怀里温着。
季未央抱着那两个饼子，咬了一小口，就没再动了。
饼子很咸。
她想，她以后都不会有家了。
……
那两个饼子她啃了一口就扔给季明礼了。
“你怎么不吃？”季明礼啃了两口问道。
季未央哭的脸花花的，表情呆滞的发呆，闻言打起精神骂了他一句：“干你屁事？！”
“你出去还受伤了？”
季未央转身不去理他。
好半天，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兴致勃勃地问：“你说你我联手杀了季未央怎么样？”
季明礼看傻子一样看她，宛若看到了一个想要单挑霸王龙的小白兔。
“那个，季未央综值为5 的。”
季未央道：“我知道。”
“她战斗力是我们里面最高的。”
“我知道。”
“她实战经验很多的。”
“我知道。”
“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找死！”
季未央：“……你就不能有点进取精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敢叫日月换新天！作为这个时代的少年，季家的未来，我们应该积极进取，我们更应该勇于拼搏！”
季明礼听她念经：“可我妈也教过我不能和傻子玩。”
季未央：“？”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咱们有志向，有理想是好的，但一切上层建筑要建立在经济基础上。”
就他俩这一个瘸子，一个脑残，上去不是给季未央送菜吗？
“我觉得我理想远大志向坚定啊，基础不也挺好的吗？”
“很好，那你再正经的说一下要干什么？”
“杀了季未央。”
季明礼绝望地看着她。
他不能阻止搭档这愚蠢且作死的想法，只能告诉她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是慢慢发育比较重要。
季未央啃着饼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当年对季明礼还是太好了，才会叫这么个没出息的当上左膀右臂，早知如此她就自废一臂。
两个人随便在沙地里凑活了一夜，便要去找水源了，两个人身上都有伤口，得处理了，还有喝的水，找到了水源便不愁吃的了，至于同样来选拔的季家嫡系，不是碰到3以上的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季未央扶着季明礼，季明礼已经有了点精气神回来，只是腿更肿了，眼看着伤口已经恶化了，但他不叫不喊的，只有眉头一直皱着。
“你的腿怎么弄成这样的？”
综值为4，整个季家嫡系也没几个，所以他要是腿没废，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被之前的搭档害的。”
“那你还敢和我组搭档？”
“本来还有点担心的，但昨晚之后就不担心了。”
毕竟傻到想去杀了季未央的搭档，能有什么坏心思呢？